唯有這一對耳鐺,走起路來,蝶翼碰撞,清脆的撞擊聲如編鐘的敲擊聲,清越凝神,很得絮兒喜歡,她常常戴著。
絮兒失蹤那日,帶的也是這一對耳鐺。
霍千斛心底頓時涌出狂喜。
他的猜測沒錯,絮兒果然被玄翼帶到了這鵲山!
龐大的山系,四通八達,方圓幾百公里的范圍,他竟然能找到絮兒的行蹤,實在是蒼天保佑!
強按住心頭的狂喜之色,眸光凝在地上的血跡,神情微凜,后背浸起一層冷汗來。
絮兒是不是受傷了!
他掃視四周,發現地上干涸的血漬大部分都是發暗的狼血,又腥又臭,只有這面石頭上,有幾處斑駁的淺淡的血漬,像是人血……
傷的不重。
卻仍將他心臟揪住。
怒發沖冠,只恨玄翼不在此地,否則定要給他兩刀以泄心頭之恨!
絮兒跟著他的時候,不僅將身體養好了,人也活潑了,偶爾還會同他徜徉將來去閩南的生活,還說要包一處山地,種滿荔枝,等初夏時,在荔枝林里大飽口福。
可跟著玄翼呢?
不是受傷就是逃命,不是流血就是流淚,好好的攝政王府他不帶絮兒去,錦衣玉食的生活他不帶絮兒過,非要將絮兒困在這前不見人后不見鬼的深山里,如今好了,遇上這山火和狼襲……
非要害死絮兒才甘心嗎!
再多怨怒,此刻也不是發泄的時候。
霍千斛收斂怒氣,沿著血污殘留的方向,朝南追去。
看那兩頭惡狼身上的傷口可以推斷,這畜生死亡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他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定能追上絮兒。
……
火圈最外圍,山火燒的愈發囂張。
昏昏冥冥,遮天蔽日。
蕩起的煙塵和灰燼,幾乎要將整片天空都攏在昏暗之中。
空氣燙的灼人。
似乎再靠近一步,便會被火舌吞沒,灰飛煙滅。
玄翼抱著云清絮,袖中揣著那幼狼,擰眉看著這越逼越近的火線,眼底閃過一抹決然。
他放緩了聲音,“絮兒,我們必須穿過這道火線。”
云清絮雖看不到,卻能聽到火焰燃燒的烈烈聲,能感受到快燒起來的空氣,撲在她臉上的滾燙的熱浪。
她唇角溢出一抹苦澀,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抓住了玄翼的衣領。
“真的能跨過去嗎?”
“會不會被燒的死無全尸?”
“不如就在這山里茍活著,也許山火燒到一半,便熄滅了。”
玄翼緩緩搖頭,“不可能的。”
他銳利的眸光回望著身后的山巒,看著那又驟然升騰起來的幾處大火,眼底的戾氣凝結,幾乎要溢出來。
“這群羌門的畜生,給自己留了后路,但不給這山里的草木也野獸留活路,更沒給你我留活路。”
“這場山火若無暴雨驟降,只怕要燒個三天三夜才罷休。”
“我們不趁這個時候逃出去,再過幾個時辰,只會成為甕中之鱉,被困死在此。”
他眸光瞇起,看著那長逾百米的火線,又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色,眼底閃過決然。
“本王從不把命寄信于天。”
他抓著云清絮的手腕,要她抱緊自己的脖子,沉下來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溫柔,鄭重。
“絮兒,我可能會死,但你不會。”
“我死之前,一定會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