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會變的,從前的云姑娘倒是溫柔和善,可女子雖弱為母則剛,誰知道生了孩子之后的云夫人,會不會成那等心狠手辣之輩,誓要拔了雁兒這顆眼中釘,為她未來的孩子鋪路?
他診斷過了,云清絮腹中的胎兒是男胎。
雁兒懷的是個女胎。
王爺對云氏情義深重自不必提,如今若知道她腹中懷著他們的長子,定然立刻為云氏請封王妃,有位分有兒子,雁兒拿什么在王府立足啊!
竇大夫心中縱有萬般憂慮,卻不好對外人言說,迎著賀喜年等人期期艾艾的眼神,他掩下心頭的情緒,沉聲道:“王爺沒什么大礙。”
“雖然渾身皮膚都燒傷潰爛了,可老夫這里準備有治療燒傷的秘藥,一日三次的涂抹,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也能恢復如初。”
“王爺年輕,縱然落下些疤痕,也不足為慮。”
“倒是云……霍夫人。”
一時口誤,差點將云清絮的身份叫出來,反應過來后,竇大夫又急忙改口。
“霍夫人身子弱,這胎懷的本就艱難,又經歷這樣三番四次的顛倒磨難,即便有王爺護著,也傷了根本,孩子很難養到足月。”
此話一處,眾人面色巨變。
尤以賀喜年為甚。
這些時日,王爺待霍夫人如何,他是全看在眼中的。
若要王爺選,他就是棄了自己的命,也要保證霍夫人和她腹中的胎兒無憂,有時候他也替王爺覺得可悲,養著別人的媳婦和孩子,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實在有失身份!
可心里怎樣腹議,都不影響這位霍夫人在王爺心中的地位,若霍夫人與他腹中孩子出了半點意外,這鵲山就是兄弟們的埋骨地了!
想到京中等著他回去的妻兒,賀喜年急得臉都白了,湊到竇大夫近前,就差給他磕頭了。
“竇神醫,你可得給咱們兄弟一條活路啊!”
“只要能保住霍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讓本將給你當牛做馬馱你出鵲山,本將也絕無二話!”
竇大夫被他氣笑了,擺手甩開他纏過來的衣袖。
“好好的馬兒老夫不騎,非要折騰你作甚!”
眼見眾人都巴巴地望著自己,竇大夫撫了撫胡須,沒再賣關子,嘆了一聲道:“老夫行醫多年,也不是什么水貨,一個婦人和孩子罷了,幾根銀針的事。”
“只是……”
他頓了頓,看了看陰沉的天色和連綿不絕的雨意,眼底閃過一抹憂慮。
“老夫只能保霍夫人三個月。”
“這三個月內,一日三次地為她施針、排淤、這些都是老夫的份內之事。”
“但她也要配合,不能再做任性之事,更不能下床走動。”
“臨盆之前,都必須在床上躺著。”
“飲食、排泄,也得有專人伺候著。”
“三個月后,等胎兒長得差不多了,老夫便施針讓胎兒早產出來,到時候便能正常活動了。”
賀喜年聽的眉頭緊皺,“三個月……只怕要到中秋了。”
“若在王府里頭,一切都好說,躺著便躺著了,自有婆子婢女伺候著,別說是三個月,就是三年都無礙。”
“可鵲山的雨季是在秋天啊!”
“您瞅著這才仲夏,雨水便已瓢潑成河,山洪隱隱有了勢頭,咱們這一片雖然暫時安全,但也不是長久之計,得想辦法離開啊,怎能在此坐以待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