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無奇,眼睛是眼睛,鼻子也是鼻子,可那張毫無特色的臉多了些干涸的血液,竟有些奇異的艷麗。
像是一張純白的紙張落了筆硯,便有了非同凡響的意蘊。
月如溶溶水,宛若靜默的荒野中,在那孤寂的墳頭冒出的一朵彼岸花。
蒼白、荒涼、古怪、妖異。
慕容越皺了下眉,甩到腦子里奇怪的念頭冷笑,“誰允許你這樣囂張地躺在地上,這樣看本王的!起來!”
阿柒動如流水,手肘撐了下地面,把躺變成了半蹲。
她抱刀垂頭,聲音十分誠懇,“是屬下冒犯,請主子懲罰。”
慕容越氣不打一處來,他越看她就覺得越氣,他很想一腳踹飛她,但想到她兄長還在自己麾下出謀劃策。
抬起來的腳又放了下去。
“滾出去。”他沒好氣道。
“是。”
阿柒干脆利索地沖出去,順便幫他把門關上。
她一出來幾個和她共事的護衛就忍不住圍上來八卦,“阿柒,主子罰你什么了?”
他們可都看到了她把主子往那馬車上那么一摔,主子摔得可狼狽了。
以他們主子那么冷酷且好面子的人肯定饒不了她。
阿柒抿著唇瞧了他們一眼,幾人瞬間領悟她的意思,“一定是酷刑加俸祿加一頓臭罵。”
“辛苦你了。”他們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和她勾肩搭背,“你太慘了,救了主子沒有獎賞還被罰,我們請你喝酒吧?”
阿柒張了張嘴,想解釋,然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堵住了她的解釋,直接讓她換了身衣服把她帶到了酒樓來。
都城不愧是都城,酒樓都比別處看起來奢華,雕梁畫棟,氣派非凡。
阿柒被幾個共事的同僚一起推進酒樓,熱情的護衛們見她像個土包子一樣盯著桌子不點菜,于是好心地幫她叫了幾道。
“阿柒,哥幾個告訴你,天香樓的梨花釀可是一絕,你到了這兒可得嘗嘗!”
他們這些人都高就于慕容越麾下,平日休息日就會來喝喝酒放松一下,畢竟在慕容越身邊是賣命的差事,得勞逸結合。
護衛幾個看過阿柒的刀法,都對她頗為欣賞,你一言我一語間就和她交了朋友。
阿柒全程沉默,他們也不管,只覺得她可能是高冷。
酒菜上來,邀請她出來的李尚給她倒了第一杯酒,將杯盞推給她,他爽快道,“喝,兄弟!”
他們太過于熱情,阿柒卻之不恭。
可是她的手落到杯子上,卻怎么也抬不起來。
“阿柒你怎么不喝?”幾人一飲而盡,看到阿柒還沒有動手不由催促。
“我…我不勝酒力…”
“沒事,我們幾個拖也能拖你回去!”
阿柒猶豫拒絕,“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們當中又不是沒有女侍衛,你讓她抗你不就行了。”
幾人中的女侍衛酒量比男侍衛還好,因此幾人也理所當然認為阿柒同樣。
“我……”
“阿柒你怎么回事?喝個酒還磨磨唧唧的,給不給面子。”
他話音剛落,肩頭多了一只手,略帶陰森的聲音傳來,“給誰面子?”
李尚抬頭看去,見到一張清雋泛冷的臉,一下子噓了聲,“趙先生。”
別院里。
趙無逸立于梨花樹下訓斥阿柒,“你分明不會喝酒,為何不拒絕他們?!”
阿柒抱著刀乖巧地瞧著兄長,小聲道,“我拒絕了。”
“拒絕?你拒絕了?我怎么沒有瞧見?”趙無逸氣得捏了捏她的臉頰,“下次再有人這樣邀請你,你硬氣點!”
“唔,好的。”
瞧著他嘴唇有些泛白,阿柒趕緊扶他坐下,“阿兄別生氣了,我聽你的,都聽你的。”
趙無逸打了她兩下,瞪她,“你就會欺負兄長。”
“我錯了。”阿柒眼睛瞟向他身后,又挨了一打。
“坐下,不要亂看。”
“額……”
阿柒看到門口慕容越噤聲的動作,也就沒有出聲,乖順坐下。
“這是我給你煲的烏雞人參湯,嘗嘗。”
梨花樹下,穿著白衣的青年和穿著黑衣的少女相對而坐,嫩葉在春日中招展,兄妹倆神情松懈,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鏢局時的場景。
門口,慕容越挑眉而去。
過后,他對身旁的暗衛說道,“暗二,你看這趙時柒平時像根木頭一樣,在她兄長面前卻這么乖,她是不是對本王有意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