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吾執劍看見她眉頭皺了下,然后她抬起她的手往他臉上一蓋,把他推開了。
她翻了個身,重新恢復原來的姿勢。
“睡吧。”她提議。
神吾執劍被她拒絕,有些氣餒。
不過他覺得兩人是夫妻了,以往要走一輩子的,彼此適應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厚著臉皮揪住她的衣服,“沈時柒,地上涼,我想上來睡。”
……
神吾執劍最終還是沒有能上去睡,他一宿沒睡,但阿柒也沒睡。
兩人大半夜爬起來推開窗,在榻上聊了一夜,導致今天早上他們眼底都多了層青黑色。
一看都像被吸干了精氣神的樣子。
兩人氣息不穩地爬出門去給長輩請安,神吾執劍昨晚很焦慮,但到了今日早晨,他發現根本無人在意他的焦慮。
他進去又出來,沒一個人對他們兩人問什么奇怪的問題,敬完茶就離開了。
神吾執劍站在院中恍惚,“就…就這么走了?”
“走了。”阿柒拽過他的手臂,往前邁去,“你可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回去補覺吧。”
“嗷!”
神吾執劍小碎步跟在她后邊,他們走后,神吾夫婦倆從屋子里出來,他們看看執劍和阿柒的背影,又看看對方。
眼中浮起點驚起,“執劍這是…?”
他成婚前那么抗拒,他們還以為他會對沈小姐冷臉以對,現在看來或許他也不是那么不情愿。
九州。
無相回了金光寺,在住持的幫助下,他完全融合了舍利子。
閉關出來,緩慢地走在金光寺中,金色的微光落在他臉上,讓他和廟宇中被供奉的神佛一樣,悲憫含威,寶相莊嚴。
路過的弟子看到他,手中掃地用的掃把掉落地上,他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恭敬叫出佛子兩個字。
無相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
他的風格越來越接近幾百年的那位無相佛子,冷漠而慈悲,目如遠空,不染塵埃。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妖魔必然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妖魔中出了個陰玲瓏而人世間也多了個無相,他們如同幾百年前的宿敵一般,不死不休。
陰玲瓏喜歡的單純,對人和事仍懷有凡心的無相,哪里會喜歡幾百年那個羅剎無相。
遇到他,她又氣又惱。
說說不通,打打不過。
來回交手,似乎又在重復當年她被他追殺的模樣。
陰玲瓏無奈,只能露出可憐的面容,“無相大師,我真不是幾百年那個陰玲瓏,我只是覺得那位前輩厲害,想成為她一樣厲害的妖魔,所以才取了這名字罷,你放過我吧。”
無相眼神一瞥,冷冰冰的握著佛杖刺去。
無論是幾百年前陰玲瓏還是現在的陰玲瓏都不該出現。
見裝可憐不行,陰玲瓏眼神一陰,邊和他打邊朝著人群多的城鎮去。
無相對普通人有所顧忌,只能不斷和她周旋。
這一次的結局和上一次一樣,妖魔和佛子天生對峙,此消彼長。
九州逐漸成了兩方的斗爭主場,陰玲瓏致力于在人間掀起獨屬于她的災難,無數的妖魔隨著她的蹤影興風作浪。
而無相奔波于人間,選擇救贖凡人,緝妖世家前赴后繼。
普通人,幫不上忙的人成為混亂下的籌碼。
阿柒幫不上他們什么,只能和神吾家中的人一起到后方去打打下手。
她在當中誰也沒有見過,見過的只有一地的殘局。
阿柒忙完一天回去,看到同樣一臉疲倦的神吾執劍。
兩人在長廊中碰面,神吾執劍見到她,快步走過來。
他扎著高馬尾,一身黑色的束腰圓立領長袍,手腕綁著紅色的綁帶,腳下穿著及小腿的黑色長靴。
整個人氣質成熟但又帶著一點成熟的氣息。
他走過來,把手搭在阿柒的肩膀上,咧嘴露出一個笑容,“沈時柒,你臉上有點東西。”
“是么?”
阿柒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不太在意,她隨口道,“可能是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點灰。”
“嗯,你別動。”神吾執劍箍住她的臉,他低頭用拇指擦掉她臉上根本不存在的臟東西。
眼神暗沉,“好了。”
他說。
“走吧。”他動完手就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往回走,“你辛苦這么久也餓了,我們回去吃飯!”
阿柒瞧了一眼他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想抽出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
用過膳食,神吾執劍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他辦事的地方看看,他們新捉了一只妖魔,送到緝妖盟來處理了。
“好。”
阿柒想了下,反正下午也沒什么事,就同意了。
兩人走進緝妖盟,正巧碰上其他人又押著妖魔進來,他們看到他倆牽著的手,都露出了善意祝福的笑。
神吾執劍也回以一個爽朗的笑,他點點頭,點點頭,大方道,“謝謝,謝謝!”
他們笑,阿柒也在笑。
在這難得的繁忙中的偷得半日閑,在陽光的縫隙中,他們都浮起一點輕松。
阿柒抿著唇,淺淺的笑著。
他們就最近的妖聊了起來,她很平靜移開視線,在樹蔭下看到了一身雪白佛衣的無相。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