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阿柒撿起黑子的棋子放棋奩里,又和雪無垢走回去。
兩人路上無非又是談那些佛經注疏,阿柒從小聽這些長大還算應付自如。
到了外邊,雪無垢問起她何時回去。
阿柒心思變幻幾輪,忽然莞爾一笑,“本王和無垢大師這么久不曾見面,這才聊了多久,無垢大師便想著要將我送走了?”
她由本王稱作我,極力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雪無垢搖頭失笑,“殿下,您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無垢以為您這次也是這般,竟然不是么?”
“當然不是。”阿柒嚴肅道,“最近我父君身子不甚好,心中煩擾,我為人子女想著來承天寺替他求一份大師你親手寫的金剛經。”
一份她親手抄寫的金剛經?
她是認真的嗎?
雪無垢垂眸去瞧她,卻見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雙手,神色虔誠,“無垢大師,拜托你了。”
雪無垢臉上浮現點粉色。
“襄王殿下…”她輕輕抽了抽手,但沒能把手抽出來,正不知所措又聽到阿柒說,“我知道無垢大師你事務繁忙,可能力有不逮,不如這般吧。”
“你我同住,我自己抄寫,無垢大師你看著我抄也算沾了些屬于你的佛意,這卷經書我拿回去也算給父君一個驚喜了。”
雪無垢沉默了些許,有些艱難的開口,“不必了…殿下你不必同我一起吃住,無垢會為你抄鐫那本金剛經。”
“那便多謝無垢大師了。”
阿柒眉眼含笑,話鋒一轉,“不過我這次來打算連續三日為父君祈福求安,夜晚無處可去,還請無垢大師收留我。”
怎么…答應了她的請求,她還要同她一起住?
雪無垢臉色微變,對上她熾熱的眼神,她不由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
“殿…殿下。”
“就這般說定了。”阿柒握著她的手,毫不見外。
她硬要住進去,雪無垢攔都攔不住。
夜深人靜,雪無垢的房中燃起油燈,燈火照亮窗前看書的一方。
阿柒反客為主在桌前,鋪開紙卷,對雪無垢道,“無垢大師,快快請來,我為你研墨添茶。”
雪無垢洗過澡后換了一身雪白的袍子,不同于白日那身破爛,她夜間穿得極好,也穿得極多。
里三層,外三層,一抬手臂彎處堆起層層衣裳的褶皺。
阿柒讓開位置,雪無垢提筆落下第一個字。
金剛經不長不短,可要抄鐫得花費不少時間,因此一個時辰后阿柒就讓雪無垢停下來動作。
“無垢大師,夜深了,你我睡覺吧。”
“嗯…嗯…”雪無垢握緊筆桿,有些不敢看她,“襄王殿下你先去吧,無垢再寫一會,稍后就來。”
“這怎么行!”阿柒不贊同,“無垢,我是來求佛經的,可沒有想讓你勞累過度倒下的意思。”
“來。”
她拿走她手上的筆,來到井水邊。
握住雪無垢纖細修長的手指,阿柒一根一根替她洗干凈手上的墨跡。
月色入院,墻邊的松柏影子交錯,葉子在夜風中發出颯沙的響聲。
雪無垢被她揉搓著手指,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
不輕不重,她的溫度從指尖蔓延到心尖,雪無垢被燙得心臟一陣酥麻。
她…她究竟想要干嘛…
雪無垢男扮女裝二十余載,暗中發展勢力,只為等一統天下的明君的到來,奉她為主,同時也借此機會為男子走出一條新的路。
他過去都做的很好,要抉的明君也等到了。
他應該摒棄一切繼續走下去,可怎么中途…忽然冒出這么一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