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月殺招被魔霄制止,連單手抱著沈懷川在琴弦中穿行的云意辭都感覺到壓力一輕。
這些細密的琴弦看不到盡頭,近似透明,她只能依靠風的震顫確定這些琴弦的位置。
沈懷川被她單手攬住腰,墨發飛舞,他垂下頭,無神的雙眼卻認準了萬魔淵的方向。
趁著下方魔霄沒有注意他們二人,沈懷川悄聲在她耳邊道:“將我放下吧,不必擔心我的安全,我雖失去法力,這具身軀卻經過天雷淬煉,并非凡體。”
云意辭執劍的手一頓,這才想起沈懷川失去法力被關在玄靈獄,若是真正的凡人,頃刻間便魂飛魄散了。
可是,他的這具身體再無敵,受到的傷害還是實打實地落到身上。
就像她帶他離開玄靈獄的那次,恰好是在妖界之海,沈懷川不會真的被淹死,卻感同身受如溺水之人。
她很快搖頭,拒絕了沈懷川的提議:“我帶著你并不費力。”
他們與帝詔比,他們是軟柿子,所以李無月認準了他們。
她若將沈懷川放下,無法還手的沈懷川就會被下面的魔潮淹沒,萬魔噬身。
“沈前輩,得罪了。”
少女的嗓音溫煦清亮,透著無可違逆的堅定。
沈懷川微嘆口氣,只聽得風刃與弦斷之聲響在耳畔。
漸漸地,這些嘈雜之聲遠去了。
靜到只能聽到他與她的呼吸,彼此半擁的溫熱清晰到觸手可及。
下頭的魔霄正等著帝詔的答復。
帝詔被氣樂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活了一百多年,這話只有他對別人說的,頭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
帝詔陰惻惻道:“我認你為主?你一個魔族也配?”
魔霄聽得此話,卻絲毫不見惱怒,他目光落到帝詔艷麗的紅衣上,貪婪而又渴望。
“世間天理,強者為尊。”
“你既能讓人族奉你為主,我何不能讓你作我奴仆?”
“我現在愿意以禮相待,等你低頭,不過是不想殫精竭慮得一只破破爛爛的鳳凰罷了。”
云意辭恰好處理完那些惱人的琴弦,張開領域劃出一塊安全之處。
突聽此言,她心頭狂跳。
魔霄有恃無恐的囂張令她想到之前沈懷川的異常舉動和意味不明的話。
她開口提醒道:“帝詔前輩!他在拖延時間,今晚就是照世鏡出世的日子!”
帝詔心念急轉,再也顧不上和魔霄對峙,便想飛身帶著云意辭二人離開此地。
魔霄早已洞悉帝詔的動作,掌心向上一翻,一只巨大到足有一人高,鐫刻著無數惡鬼頭顱的鬼頭鐘就懸浮在他掌心之上。
風吹鐘響,鐘聲渾厚,余韻尚未消失,魔人與惡鬼的慘叫就讓此地頓時淪為一片慘不忍睹的無間地獄。
音浪入耳的瞬間,云意辭耳中嗡鳴,心頭殺意如潮涌般泛起。
她緊握懷川劍,強壓涌動的心神,可是下一刻,那如麻的嗡鳴開始有了聲音。
不分男女老少,無數的聲音匯成一線,他們叫喊著,咆哮著:“殺!殺!殺!”
她眼前的場景再眨眼變成了一片血色,倒在地上垂死尖叫的魔人,長著一張張她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