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出來吃飯啦。”一頭發花白的中年女子輕輕拍著房門,小心翼翼地說著,語氣里還帶了一絲討好。
許久的沉默,屋里才傳來嗡嗡的聲音,“我不餓,我不吃了。”
“你中午就沒有吃飯了,出來吃一點兒吧。”女子仍小聲地拍打著房門,不過回應她的一直都是沉默。
不遠處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啪”地一聲將手拍在桌子上,“他不吃就不吃,餓死算了!你坐過來吃飯,不要管他了!”
男人眼眶微紅喘著粗氣,賭氣似的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拿起面前有著一個缺口的碗就開始刨飯。
女人又喊了幾聲,見屋內還是沒有反應,也挪著發麻的腿坐到了男人的身旁,看著面前紅著眼刨飯的丈夫,猶豫道,“要不咱們還是給兒子報那個什么科技班吧。”
男人聽到這話將手中的碗給放在了桌子上,微微蹙起的眉顯得整張被燒傷的臉更加猙獰了,哀嘆了一口氣,“五萬塊,全報了那勞什子班,以后日子還過不過了,他還讀不讀大學了,還有小添怎么辦?”
女人聽到這話也不再開腔,學著剛剛的男人那般抱著碗就開始吃飯,米粒混雜著淚水,全都被她吞進了嘴里。
兩人都不再說話,面前的菜一根都沒有動,全都吞著白米飯,空氣里都彌漫著哀傷的氣息。
突然,老舊的鐵門被人拍出“咚咚”的聲響。
女人挪動著步子去開門,剛開了一個小縫就被外面的人給大大推開,來人燙著小小的卷發,涂著艷麗的口紅,咧著大嘴就朝著女人說道,“小俊他二嬸啊,還在吃飯呢。”
說完不等女人招呼就直接走進了客廳,見桌子上只有一碟子青菜和一小碟子醬肉,不自覺地撇了撇嘴,隨即又滿臉堆笑,“我是來問問你家小年報不報那個科技班的,我家小俊就報班了啊,若是你家小年夜報班了,到時候也有個伴。”
女人給她搬了一把椅子,甕聲甕氣道,“不報了。”
“呀,真是可惜了,我看小年這孩子還多想去的,咋不報了呢?到時候怎么參加這科技大賽呢?這俗話說的話,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為人父母的還是要替孩子的未來多考慮考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著手,說得唾沫直飛。
屋里的兩位夫妻都陷入了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看著這女人一個人在表演。
剛剛一直緊閉的門突然打開了,宋沛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不耐煩說道,“三嬸,你說完了沒,我都被你吵醒了。”
那女人,也就是宋沛年的三嬸朱玉蓉一見到宋沛年出來立刻站了起來,湊上前說道,“你這孩子,我還不是為你好,這青少年科技大賽可是世界賽事。你和小俊又都是省重點,成績也很是不錯,這機會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呢,不提前參加培訓班,難道你就真不參加這科技大賽了?這哪怕是個三等獎,這都有可能保送清華北大的咧。”
“我不去培訓班,到時候一樣去參加科技大賽,三嬸你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宋沛年不耐煩到直接趕人。
宋沛年的父母宋大友和劉翠翠也裝作看不見,扭過身子等著朱玉蓉自己走。
朱玉蓉‘撲哧’一笑,擺了擺手,裝作傷心的樣子,“不識好人心。”隨即又撥動滿頭的小卷發仰著頭很是傲嬌的樣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