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年回憶完,十分無語地理了理衣袍,跟隨著記憶朝著長留村走去。
一進村頭就看到了一群長居此處的大爺大媽們圍著老槐樹在激烈交談,眾人一看到狼狽的宋沛年都閉上了嘴巴,目送著宋沛年離開。
宋沛年還沒有走遠就聽到背后爆發出越發激烈的交流聲,不用懷疑,目前那群人的討伐對象已經換成了自己。
不過現在真的管不了那群人的嘴,忍著一身臟繼續朝家里走去,走了一炷香終于到了。
看著緊閉的大門,宋沛年一把推開,年久失修的大門發出吱呀的叫聲,引得院子里的人朝他看去。
劉氏看到宋沛年只小聲叫了一聲‘爹’就繼續洗著大木盆里堆積的衣服,角落里的幾個小孩也只怯怯喊了一聲‘爺爺’就朝著爹娘的房間里跑去,生怕宋沛年逮住他們。
宋沛年也懶得管他們,自己一個人就去了書房,看著滿屋的話本子,還有角落里的一堆四書五經等科舉用書,宋沛年長嘆一口氣。
隨手翻了幾本,全都是秀才和富家千金的愛恨情仇,中間還夾雜著幾本不可描述之書。
宋沛年花費了許久的時間才將所有的話本子給整理出來,全部堆在一起都有一尺之高了。
又在書房休息了一會兒就聽到了外面淺淺的交流聲,應該是原主的大兒子宋登科回來了。
宋登科這名字是原主中了童生之后取的,除此之外,另外兩個兒子的名字也是大差不差,宋及第與宋中式,都寓意自己可以高中。
宋沛年想要是原主將這迷信的勁頭用在讀書上,也不至于考了一輩子還是個老童生。
宋沛年揉了揉睡得有些昏沉的腦子,就推門出去了,看著院子中佝僂著的男子,溫聲喊了一句,“登科。”
宋登科聽到這話瞬間僵硬,主要是宋沛年這個爹每次這樣溫聲喊自己就沒有什么好事,多半就是找他要錢。
家里的銀子上個月已經被他給拿走完了,連糧食也被他給拿去賣了,現在家里吃的都是米糠和野菜糊糊。
宋登科握著捏著袖口里幫鄰村砍木頭掙的十文錢,心里一橫裝作沒有聽到就要往外走。
劉氏看宋登科出門倒是偷偷松了一口氣,家里幾人除了宋沛年誰都是像是鬧過饑荒一樣,枯瘦不成人樣,大人還抗得住,可是這幾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再這樣吃下去,個子都不長了。
不過回頭看宋沛年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就知道今天還是逃不過了,有些泄氣地垂下頭。
宋沛年像個小炮仗似的踱步攔住宋登科,踮起腳就伸手扭宋登科的耳朵,氣呼呼說道,“你親爹喊你呢,你聽不到?”
宋登科麻木地抬起頭,隨之又搖了搖。
宋沛年見他這個樣子也沒了繼續敲打他的心思,只狠聲說道,“跟我進書房。”
宋登科無奈只得跟著他進去,一進去就見宋沛年指著桌子上的一堆書說道,“你拿去城里給我賣了,賣了之后給我買一疊草紙回來。”
見宋登科呆傻的樣子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再給我買刀肉回來,這天天吃的就像豬食一樣......”
宋沛年嘰嘰喳喳說了半天宋登科才反應過來,吶吶問道,“賣了?”
誰不知道面前之人是最愛他這些書的,平時誰要是碰上,都會在家發好大一通脾氣。
宋沛年翻了個白眼,“兒子沒用,我想吃肉就只有賣書了,給我拿去賣了。”
宋登科聽到斥責他的話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聽得多了,心里一絲漣漪都沒有,反而是后退幾步搖頭說道,“我不去賣。”
他這個人想一出是一出,現在給他賣了到時候他死皮賴臉要給他買回去,自己可沒那個本事。
宋沛年撇撇嘴,“你不幫我賣書,我就去村口說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