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加稅’二字,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那人卻又大喘了一口氣,“不過皇上說百姓本就活得艱難,便將加稅的提議給否決了。”
“皇上真是個好皇上啊。”
“是啊是啊。”
附和聲一片,說小話的男子突然掏了掏自己的荷包,摸出一角銀子就遞給宋沛年,“抵御蠻子才能讓我們安穩地活著,不受侵犯,這個銀子可不能挪,其余的我啥也不懂。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個正派之人,你幫我將這角銀子捐給災民們吧。有國才有家,皇上愛民如子,愿減輕我們的負擔,我們下面的也該互相幫助。”
宋沛年還沒有將那角銀子收下,那書生又擠上前來,“你幫我把這二兩銀子也捐給災民們吧,這是我吃酒的銀子,現于我也沒多大的用處了。窮苦人家小孩子都舍得捐兩斤米,我又有何舍不得呢?”
兩人都將自己的銀子遞到宋沛年的面前,一老婦人也脫下了自己背上的小襖子,顫顫巍巍遞過來,“這位小兄弟,銀子我家確實不寬裕,聽說那些受災的人家連件御寒的衣物都沒有,你幫我把這件襖子給她們,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家里還有我兒媳婦給我買的新棉襖……”
“我家還有寬裕的糧食,我馬上回家去拿。”一漢子看見四周這般熱情,轉身就往家跑去。
“還有我,我這兒,小兄弟,你幫我帶過去唄。”
本就擁擠的人群此刻更加擁擠,宋沛年微微挺直的背,朝著隊伍最前方望去,提前吩咐常得勝‘刻意’安排的路障已經清除了,隊伍又在緩慢移動。
宋沛年站起身子,“大家都稍安勿躁,我先替受災的百姓謝謝大家,但此行路上多積雪,我們運不了這么多了。若是大家有想捐物捐糧的就前往最近的常家布莊怎么樣?他們還在整理一些舊衣物。還有記得留下你的名字,也得讓災區的百姓知道有你這個好心人不是?”
“留下名字干嘛?這么麻煩。”
人群中一男子舉著銀子蹙著眉,見宋沛年望去又道,“小兄弟,你將我的銀子收了,我就不去常家布莊了,難得走。”
宋沛年聽到這話,卻彎下腰小聲道,“我可聽說京郊外要新修幾條路和橋,到時候要將做了好事的人的名字刻在路和橋的兩邊,統稱萬民路、萬民橋,你想想要是你的名字在那上面,到時候你的祖孫后代都將知......”
宋沛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剛剛嫌麻煩的男子就跑了,隨之而去的還有堵在這兒的百姓。
不消片刻,一傳十,十傳百,多戶人家紛紛拿著物資朝常家布莊趕去。
在運糧隊伍最前面的常得勝此刻也擦著汗朝宋沛年跑來,滿臉都是喜意,“大人,妥了。”
宋沛年也笑道,“怎么,沒委屈你們常家吧。”
常得勝立刻搖頭,“沒沒沒,多謝大人。”說著還朝宋沛年抱拳道謝。
宋沛年給常得勝安排的是宣揚常家大善人形象的戲,常得勝按照劇本走,果真將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商人形象演活了,將那些百姓感動地直流淚,紛紛表示以后若是買布,都將在常家買。
“大人,你不知道,剛剛楊家布莊的掌柜也在人群里,聽到百姓們說以后只在常家買布,那掌柜竟然直接大呼我們在演戲,可嚇死我了。”常得勝擦著汗,并排在宋沛年的馬車旁走著,小聲說道。
宋沛年微微挑眉,示意然后呢,常得勝咧嘴一笑,“你猜怎么著,有百姓直接說,‘演戲又如何,人家確實捐了糧捐了棉衣,有本事你們也演一個給我們看看。’,哎喲,可把我聽開心了。”
“嗯,那人說的在理。君子論跡不論心,你們常家確實都心善。”宋沛年附和著常得勝的話。
常得勝聽到宋沛年真心實意的夸獎,忍不住撓頭傻笑,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瞟向四周,壓低嗓子道,“那人還不是我們提前安排的人呢,就一普普通通的百姓。”
宋沛年抓緊手中的韁繩,看向遠處的暖陽,“百姓也不傻的。”
“你們常家以后生意火了,還是要堅守本心賣好布。這次這么多百姓念你們的好,也說明你家生意做得好,布的質量好。”
“大人教誨的是,我們會的,不賣假貨可是我們常家的祖訓......”
一行運糧車隨著大道往城外行駛,冬日金黃色的暖陽打在車上,蜿蜿蜒蜒如同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麥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