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拋下的豪言壯語,一定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早就在生活的搓磨中煙消云散。
當初宋沛年被家里趕出去之后,在他家住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還是后面家中實在沒糧了,他才不得不和他商量說可以繼續在這兒住,吃的話還是要他自己想辦法。
收到電報,本能覺得不靠譜,但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試試,反正日子都這樣了。
還是沒有忍住,在回家的路上,找了一臺電話,撥通了電報上的電話。
沒一會兒,宋沛年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喂,牛偉嗎?”
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阿年,是我。”
電話費貴,宋沛年長話短說,將他這邊的大致情況和牛偉說了,然后又給他說了工資,最后就等著牛偉拿主意了,“兄弟,當時我走投無路,多虧你拉了我一把...我不會騙你。”
牛偉沒有做保證,沉默片刻,說道,“我回家和我爸商量商量。”
“好。”
牛偉回家后,直言道,“我想去鵬城闖闖,我不想一輩子都沒個正經活兒干。”
牛家人表情各異,幾人嘴巴幾張幾合,但一個字都說不出,牛偉又繼續道,“我有個朋友在鵬城,我去投靠他,你們不用擔心我。”
牛父皺眉問道,“哪個朋友?”
牛偉知道牛父他們對宋沛年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沒有說是他,而是說是一個對他很好的朋友,還講了好幾件事情來證明他的友誼。
牛父看向牛爺爺,等他拿主意,牛爺爺抽著葉子煙,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像是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他才點頭,“去吧,年輕人去外面闖闖。”
就這樣,牛偉又給宋沛年打了一個電話,確定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等,他便正式踏上了去往鵬城的方向。
臨走前,牛母將牛偉給拉到一邊,在他的衣角上縫了一個小包,紅著眼說道,“娘在這里面給你縫了五十元,這錢再艱難也不能用,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用這錢買張車票回家。無論你身在華國何處,這錢都夠你買一張票回來,爹和娘沒本事...”
牛母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捂臉哭泣,牛偉也紅了眼眶,抱住牛母道,“娘,等我回來,我給你買新衣服穿。”
“娘不要新衣服,娘只要你完完整整地回來。”
牛偉他不知去處如何,但他知道歸途何在。
家在,歸途便在。
宋沛年和阮念恩接罐罐從幼兒園回來經過小賣部時,恰好就接到了牛偉的電話,阮念恩和罐罐在一旁等著。
打完電話后,阮念恩問道,“你那朋友要來嗎?”
宋沛年點頭,“要來。”
兩人繼續一人一只手牽著罐罐回家,阮念恩明顯心不在焉了,她看著宋沛年欲言又止。
宋沛年注意到這視線,直接問道,“怎么了?有事嗎?”
阮念恩踢飛了腳邊的石子,說道,“就昨天陳嬸嬸不是寄包裹過來了嗎?里面還有一封信,信里面問我說鵬城怎么樣,說她小兒子想來鵬城打工,然后來投奔我們...”
這個年代外出打工都是這樣的,很少有人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都是投奔,投奔親友,投奔鄉鄰,以尋求安心。
宋沛年‘嗯’了一聲,“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阮念恩嘆了一口氣,“要是陳嬸嬸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還好,他小兒子滑頭的很,之前還因為投機倒把進去過,放到現在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吧,他...就是有點那啥。”
阮念恩想了半天該如何描述,但是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她不好開口拒絕,但是要是讓陳嬸嬸小兒子來的話,她又怕到時候出什么意外,不但害了他,還害了自個兒的小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