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來,視察各官署,到御史臺接受言官風聞受奏后。孰料神策軍的表現引起了朝野公憤,不但氣得中官們牙癢癢被一番整頓,朝臣也是告狀不停,李曄一來便有御史進言。
于是,圣人也沒讓西門重遂失望,開始折騰。
下令在左右金吾仗院檢閱軍容,命駐扎在龍首原下的當值神策軍到此會操。
左右金吾衛的性質相當于漢代的南軍,負責宮廷安保、檢查人員出入等,也是皇帝出行的儀仗隊。同時,也參與首都的治安、突發事故處理。從丹鳳門進來,詔訓門和光范門外之間的廣闊空間建筑就是執金吾駐地。其校場之大,李曄放眼一去,按照后世足球場的換算。
估摸著能容納兩萬大軍。
考慮到防備刺客,左右金吾仗院皆無綠植,是以一隊隊士卒開來后,非常顯眼。不多時,校場上便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起來。軍士們席地而坐,嘻嘻哈哈喧鬧著,沒點規矩。
直到鼓樓上響起緩慢沉重的鼓聲:“咚,咚,咚……”
軍士們一陣鼓噪。
“娘的,這么冷的天還要演武。”
“凍死俺了。”
“圣人的屁事可真不少。”
“……”
嘴上雖然罵著,但還是整理著儀容裝備開始列隊。
王從訓見狀,揮了揮手中三角小紅旗。隨即,站在垛口后的中郎們紛紛舉起旌旗,然后同時探出長戟,指向校場:“喝!!!”
許是被城墻上這一陣略顯凌亂的喝聲所驚,校場上漸漸安靜了下來。
“圣人,可有吩咐?”王從訓得意揚揚,解釋道:“國朝方鎮會操,牙隊持槊左右,軍士須展示擊步槊、擊騎槊、陣列變化,以及騎術、射術、斬擊等。優者賞,劣者,則笞都頭。”
皇帝好奇道:“哪個藩鎮?”
“額……”王從訓啞然,天下藩鎮不都這樣干的?
表現不好的挨鞭子都屬于輕的了,換做燕、趙之鎮,被斬首的都不在少數。
如李罕之、朱溫那等人,要是不入法眼,一隊軍士全給砍了。
“這些北軍將士,唉!”皇帝嘆氣道:“我不敢指使他們,萬一當場作亂,與我兵戎相見……豈不害了公等?就讓他們站著吧。”
王從訓一掌劈在城磚上,罵道:“那肯定陸陸續有匹夫溜走。”
“無妨。”皇帝倒是渾不在意,瞇起眼睛打量著校場上交頭接耳的軍士,笑嘻嘻道:“半途走的我不心疼,記錄名冊后都驅逐出軍。十戶之家,必有忠信,這兩萬壯漢不至于無一良人。”
陪伴在皇帝身邊的翰林學士韓偓聽到這話,忍不住嘆氣:“憲法不綱,國家六師,墮落日常,令人痛心。想艱難以來,神策軍討二朱,誅劉辟,過黃河,戰李希烈……何其威名吶。”
再看看現在這副鳥樣,也只能欺負欺負老百姓。
“卿知神策軍史?”李曄也想深入了解下。
前漢、北朝、隋唐之取天下,兵源主要就是關中各郡的耕農少年。
可如今,陜西老鐵居然這么不給力!
按理說在長安當兵,也兼具著保衛妻兒的任務,可誰想到被藩鎮騎臉輸出都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