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德里,宣武軍進奏院。
汴人武官擁著杜讓能、李溪兩位宰相及一眾隨從入內,杜讓能的十余侍衛亦佩劍,甫一進入院門,牙將李蟠一個眼色使過去,汴人武官便圍了上來,要求沒收武器。
“相公?”侍衛們手按到腰間,向后退去,神色警惕。
杜讓能坦然跪定,擺手道:“汴王,海內豪雄,不會行下作之事。”
侍衛們只好不情不愿地交出武器。
牙將李蟠立即沖杜讓能禮拜,口呼師長,然后命令武官煮茶。
“浙西新茶?”
“是。”李蟠略有得意。
杜讓能淺嘗了一口,眉頭擠成一團,旋又道:“紫筍小葉,王室貢品。自高駢為部下所殺,淮南大亂,轉運路絕,長安已是三年未聞了。汴州衙內飲上了浙西上茶,楊行密日子很難過吧?”
額…
李蟠有些尷尬。
怎么一眼就被師長洞察了真相?這茶的確是楊行密孝敬大王的。那廝被孫儒打得不知所措,派人攜禮物來汴州,想請大王出兵攻殺孫儒。
將來大王要取淮南,還少不得朝廷“協助”啊,即便只是一道招討制書。昔年討秦宗權,詔至而中原各州刺史、令、豪強皆應命,贏糧而景從。
不然,以大王籍何以區區之勢而兼有淮西?
手持王命,一呼百應,快哉!
“一會送三十斤到師長府上。”回過神來的李蟠立即吩咐武官。
“遵命。”
“這些武士乃何軍?”打量著來來往往的汴人武士,杜讓能忍不住問道。
朱全忠練兵有一手啊。
這些軍士站在那,身軀直挺,目不斜視,而且健壯驍銳。便是李茂貞的軍卒也弗如遠甚。這等勇士不消太多,便是只有一兩萬人,關內誰還敢作亂?圍城當日他見過岐人陣列,軍紀渙散,將士嬉笑,乃至陣前內訌,自相殘殺,匪軍也。
“此大王帳下親軍之一——廳子兒郎。”
李蟠頗為自豪的答道:“大王遴選材力、智信、武藝之士三千人,為廳子衙軍,賞賜衣食兩倍于外兵。每戰,無不利。”
去年與李克用交戰,李存孝萬騎沖陣。廳子軍結陣迎敵,大破之,甚至反推沙陀騎兵,給晉人造成了極深的心理陰影。朱全忠也很器重這支衙軍,曾贊嘆:天賜神軍,以佐大事,吾復何憂?而這樣的強兵,朱全忠還有好幾支。
光杜讓能聽說過的,就還有什么長直劍士、落雁兒郎、控鶴飛軍。
他不說話了,茶也喝不下去了。
唉!
神策軍孱弱已久,何時才能有這樣的驍銳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