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撫須點頭:“自從上次孟婆被打暈,不小心讓幾個帶著生前記憶的死鬼逃回人間后,閻王爺就發了話讓孟婆戴罪立功大量制造孟婆湯,把整座珠胎池灌滿。
眼下珠胎池里全是孟婆湯,誰想走個后門啊,嘿嘿,都他娘的沒轍。
幸好本仙聰明,知曉此處是珠胎池的分支,也是唯一一處沒有注入孟婆湯的天然泉眼。你且鉆進去吧,屆時本仙會施法,確保你的靈魂投入明朝。”
良久,周言才正色道:“怎么鉆回娘胎里去,還是請上仙先做個示范吧。”
上仙嘴角抽了抽,而后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和周言廢話。
直接掐訣將周言的魂魄縮成紅色明珠般大小,又輕輕一抖,周言的魂魄便自由落體般直直向著泉眼中間沉去……
再睜開眼,周言只覺北風如刀,滿目冰霜。
此時,他正被一個形容不整卻難掩清麗的美貌婦人溫柔抱在懷里輕拍著。
婦人只穿一件舊素衫半跪在囚車里,秀麗面容上無波無瀾,旁邊瑟縮拉著她衣角的,是一個梳著垂髻眸子漆黑透亮的小姑娘。
周言吃力轉動腦袋想弄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卻意外瞥見囚車外滿是伸頭圍觀的百姓。
且除了他們這輛囚車,前面還有十余輛坐得滿滿當當的囚車,車外均有兩隊手執刀槍的明兵目不斜視,威風凜凜。
靠!什么爛牌!
他再顧不得什么狗屁風度和淡定,對著天空就是一頓破口大罵:“上仙,這是個什么情況?你最好立刻給老子滾出來解釋清楚!”
誰知這話甫一出口,竟意外變成了一連串“咿咿呀呀”的嬰啼,周言頓時呆了……
“再哭!再哭老子一腳踢死你!”是那被哭聲惹惱的官兵,伸腿往囚車上狠狠踢了一腳。
周言一驚,回味過來自己如今是個奶娃子反倒哭聲更大,引得那抱著他的婦人悄然紅了眼睛,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那瑟縮如老鼠般揪住婦人衣角的小姑娘也湊近周言,摸著他的臉低低哄他:“弟弟別怕,阿姐和阿娘護你。”
這情景,饒是街上圍觀瞧熱鬧的百姓看了,也不緊長嘆兩聲:“可憐啊,可憐!”
更有小女孩問:“爹爹,他們犯了什么罪?”
“犯了什么罪?”那聲音壓得極低,若非周言耳力極好根本不可能聽見:“藍家百十余口,砍頭的砍頭,抄家的抄家,不過是為功高震主,冒犯天顏罷了……”
那小孩就道:“那個襁褓的嬰兒難道也犯了罪?真沒道理!”
“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鼎鑊,我為麋鹿啊!”
這話的意思周言明白,就是說人家是把菜刀,而他現在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要任人屠殺宰割了。
此時風雪漸大,圍觀的百姓逐漸將整條長街擠得水泄不通,人群盡頭處愈發清晰顯露的,正是菜市口無疑。
周言倒吸口涼氣,暗中強迫自己淡定,怎么可能別人穿越就錦衣玉食天潢貴胄,輪到他就這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