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鎮外,青陽山前。
一根根足有大腿粗的火把林立在軍陣內,仿佛是一場慶祝豐收的篝火晚會,把漆黑的夜空照的宛如白晝一樣的透亮。
但火光照亮的并不是人們的燦爛的笑臉,而是一張張涂抹了血色的殘破不堪的臉,他們的表情復雜至極,帶著一點的慶幸,少許的不甘,以及莫大的哀愁。
他們是從那遍地的尸骸中活下來的人,無論身體是否在野獸的扯咬下保持完整,無論流出的血液是否匯成了河流,命運都曾垂憐到生者的頭上。
魏爭鋒仰著一張滿是血污的臉負手站在營帳前。
鬼老人從營帳內走出,他的臉色蠟黃,原本滿是精光的眉眼如今無神的低垂。
魏爭鋒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咧嘴一笑,道:“先生的傷勢恢復的怎么樣了?”
鬼老人搖了搖頭,嘆道:“外傷已經愈和,內傷無法根治,已經動搖了根基,最少減壽十年。”
魏爭鋒沉默,他很愧疚,雖然鬼老人沒有埋怨他的意思,但如果不是他耍小計謀讓鬼老人出手,鬼老人根本不可能去跟妖獸搏命,從而受了這么大的傷。
“先生……”
魏爭鋒淡淡道:“我魏爭鋒欠你一條命,從今往后,如有吩咐,絕不怠慢。”
鬼老人長嘆一聲,沒有接魏爭鋒的話頭,轉而道:“后三營陣亡九成之多,已無力阻攔妖獸的下一次進攻,將軍,跟老朽走吧……”
魏爭鋒搖搖頭,堅毅的面容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如果先生是來勸我離開的,那還請先生回到營帳內休息,安姑娘會照顧好先生。”
鬼老人沉聲道:“將軍還沒有意識到凡人跟妖獸之間的差距?老朽斬掉的那只妖獸,只不過是一只小頭目,在它之上,還有更為強大的統領,每次妖獸進攻前的吼聲的就是它發出的,如果它出現的話,老朽根本就無法阻擋。”
魏爭鋒皺眉道:“如果加上十萬鐵騎呢?”
鬼老人語氣森然道:“再多的士卒也只是徒增傷亡,這是生命層次的差距,凡人的兵器根本就傷不了它。”
魏爭鋒啞口無言,鬼老人說的情況他從來沒有想過,之前他以為那操控風沙的妖獸已經是最強的妖獸了,但是沒想到還有一只更強的妖獸。
如果它真的沖了過來,那么寧江鎮……魏爭鋒打了個寒顫,有些不敢想下去。
“來人!”他大喝一聲。
一名副將迅速的從另一處營帳內跑了出來,站在魏爭鋒前拱了拱手。
魏爭鋒沉聲道:“立刻帶人回寧江鎮組織鎮民后撤!”
話音落下,回身朝著營帳內喊了一聲:“安姑娘!”
安夢曉聞聲后走了出來,站在營帳口向著魏爭鋒行了一禮。
魏爭鋒擺擺手道:“安姑娘,事出緊急,勞煩你回一趟寧江鎮組織鎮民撤向潼州城。”
“我在潼州城等將軍回來。”安夢曉行禮,轉身跟隨副將離去。
一隊人馬舉著火把迅速從陣中離去,趕往還在夢中的寧江鎮。
微風輕拂,血腥味彌漫。
魏爭鋒回頭笑道:“先生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鬼老人點點頭道:“將軍是王爺的長子,身份顯貴,死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