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云只感覺有些天旋地轉,“老白,這玩笑可開不得呀。咱倆相交相識,已不是一日兩日。你說你是瞎子,那我老莊豈不成了眼睛出氣,鼻孔喝水了?”
莊正德兩步跨到白老爺子面前,伸出五指在白崇文眼前晃了幾晃,可看白老爺子的黑眼珠子,也隨著手指在左右挪動,并于常人無異。莊正德簡直是聽到了比如來佛祖轉世都讓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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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麗也是驚詫不已,“我滴媽呀,我的白爺爺,白祖宗,您可別開玩笑了。您這哪瞎呀,我跟聰哥也見過不少有眼疾的病患,要不雙目無神,要不就是摸摸索索,行動不便。您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是瞎子?您逗逗我們晚輩也就得了,我們才不信呢。”
白崇文不置可否,“你看看,我說你們就不信吧。我老漢好歹也是馬上七十古來稀的人,哄你們作甚?這件事情,我從未跟其他人提過,自小我發現與常人不同之后,就把這件事藏在心底。因為這件事,我老漢年輕時候感覺很自卑。但瞎歸瞎,我還是能看得到你們能看到的東西,只不過看起來不太一樣。上任大先生,我的授業老師,我將這事與他說過,他只說我這是出生之后,雙眼先天殘疾,但是眉中的第三只天眼沒有閉合。你們老仙家能感覺到這天眼的存在,所以便有了這二郎真君的說法。”
“你們常人眼中看到的世界,豐富多彩,五顏六色,看這釘是釘,鉚是鉚,而我老漢看到的,則是一個灰蒙蒙的世界;你們所看到的人,生機勃發,血是血,肉是肉。可我老漢看到的,則是他們的氣機和魂魄。”
“自道光帝登基以后,我老漢就不愿出門上街,在這街上看到的竟是些無頭鬼,猶如行尸走肉,精氣神也都是模糊一片,三魂七魄大多都不甚完整。到現在光緒帝在位,這一景象在我老漢嚴重愈發嚴重。”
“你們東北老仙家,說我老漢是二郎真君。我老漢是真不想做這個二郎真君,我老漢心痛啊,這好好的世道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老漢卻無能為力!”
“這么多年,我老漢以郎中自居。為的就是替黎民百姓治這尋常郎中治不了的病,除這普通人除不掉的邪。可這亂世,道家子弟不下山,佛家子弟能做的事情又很少,我老漢勢單力薄,已然是心力交瘁。”
“每日上街,看到灰蒙蒙一片,我老漢卻無計可施,怎能不心痛?怎還有膽魄到處閑逛?倒不如安安穩穩待在這人煙稀少之處,眼不見心不煩,夜里神游出去,能幫多少人家幫多少人家,能除多少邪祟除多少邪祟。”
“我老漢年紀大了,心性沒有以前那般堅韌,也有些難堪重負。對不起這列代大先生的栽培之恩呀!”
說道動情之處,白崇文忍不住老淚縱橫,而莊正德早已是淚流滿面,莊云老縣令也是在一旁扭著臉偷偷擦拭淚水,董麗更不用提,聽得是抽抽噎噎,謝聰咬著后槽牙強忍著,眼中也是淚花閃現。
莊云為官數十載,豈能不感同身受?這自打朝綱破敗,大清早已沒了往日的興隆昌盛,外國列強在我大清橫行無忌,燒殺搶掠是無惡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只能茍活于世。面對內憂外患,自己一任小小的縣令,又能做得了什么改變?
莊云也替好兄弟白崇文感到傷心,憑一己之力,燃燒自己的青春,舍小家為大義,到頭來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這種挫敗感,真的讓這些心中有大義的人,痛不欲生。我堂堂大清朝百姓,被外人欺壓不算,還得受著豪紳惡霸的欺壓,百姓苦不堪言,為官之人報效無門。帶著滿腔熱血,卻只能茍活,與這路邊的貓貓狗狗有何區別?
莊正德不由得想起了那幾年在太州府的日子,只覺得自己是狼心狗肺,每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何曾替那些吃不上飯的普通人家想過?自己去到這煙花柳巷尋花問柳,夜夜笙歌的時候,又有多少苦難人餓死家中,凍死路邊?
莊正德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怎能沒心沒肺到如此地步。雖然有些事情與自己無關,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但若是人人都這么想,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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