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外屋方向已經亮堂了不少,太陽正在從地平線升起,廖大丘定了定神,和妻子說道。
“昨晚我夢到……”
廖大丘將夢中的事情和妻子一說,后者果然也是被嚇得不輕,一直問會不會就只是一個夢。
但如此真實的夢讓廖大丘不敢怠慢,等天再亮一些,在家中就著咸菜吃了點稀飯后,就趕緊出門了。
才出門,廖大丘就見著了鄰居老張,后者正蹲在家門口呼哧哈哧的吃著粥。
“哎哎老張啊,我跟你說,昨晚我做了個夢啊……”
廖大丘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找老村長的,但現在的他充滿了傾訴欲,尤其和無話不談的好友老張,所以就直接嘰里咕嚕將昨晚那個深刻的夢一股腦說了出來。
老張皺著眉頭看著廖大丘。
“我說老廖啊,這就是你的一個噩夢而已,我們這些年埋路人遺骨已經夠累了,你現在的意思,我們還得開始給他們燒東西用,為他們祭祀?我們大家都不富裕,甚至不是年年倒頭都能吃上一口飽飯,這就別折騰了……”
老張也是苦口婆心,積德行善的事情做可以,但是也得量力而行。
掩埋尸首,做個立個碑,不過就是出點力氣,莊稼漢別的都缺,就是不缺力氣,這是可以的,頂多有時候加上張破草席或者一些個干草。
但是給義冢中的死人燒東西,給他們做羹飯?這日子還過不過了?義冢中的尸首可不少呢!
“哎呀老張,我不是那意思!這些都是義冢中的鬼告訴我的,外頭開始鬧瘟疫了,燒這些東西也是在幫我們自己啊!”
老張也是有些氣了。
“你老廖一個夢,合著還要我和你一起出錢做紙物件,一起擺羹飯?紙匠師父的工錢可不便宜!”
人生幾件大事,紅白事無疑是最費錢費事的那部分了,紙匠師父做的那些精致紙物件,很多時候都只有有錢人才消費得起。
“我說……老張,這錢當然是村里頭大家一起湊啊,我們兩家怎么可能……”
一聽這話,老張火氣一下就有些上來了,張口大聲道。
“誰跟你‘我們兩家’?我可沒同意呢!”
老張說完也不再理會廖大丘,自顧自吃粥,后者面色糾結,抓了抓衣服跺了跺腳。
“哎,我找老村長去!”
見廖大丘離開,老張在后頭還喊一句。
“去吧去吧,老村長絕對不會跟著你一起瘋!”
連自己最要好的老兄弟都是這種態度,廖大丘雖然是個莊稼人,但腦子還是不蠢的,知道估計其他人就更不會同意這事了,所以雖然很想和見著的每一個熟人都說說那個夢,卻憋著不講,一路就往村長家走。
“廖叔早!”
“嗯早!”
之前一起挖坑臟尸的年輕人朝著行色匆匆的廖大丘打招呼,卻見以前聽多話的廖叔簡單回了一聲就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怪事,廖叔今兒個怎么了?”
廖大丘一路走向老村長家,老村長住在村尾方向,距離村尾土地廟不遠,老遠看到老村長家的院子,他也微微松了口氣,但心中又有些忐忑。
雖然老村長想來通情達理,人老經驗足,見識也廣,可回想老張的態度,若是老村長也是這樣,那怎么辦?
還沒等廖大丘琢磨出個好辦法來,遠遠看到他過來的老村長直接方向手中的碗,快步走出了籬笆院子,朝著廖大丘小跑過去,沖到他面前張口就喊。
“老廖啊!我跟你說啊,昨晚上土地爺給我托夢了!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