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冢這邊的溫度顯得比其他地方還要低一些,一陣陣涼風吹過,令村中的人忍不住打哆嗦。
點燃的燭火跳動得厲害,大家都緩緩退出義冢內部范圍,來到了土地廟外的地方,等候著羹飯結束,通常羹飯在供桌點燃燭火拜過之后,不用等太久,但今天他們打算等上兩刻鐘。
當晚,整個茅灘村家家戶戶的伙食就和過年一樣豐盛,做了這么多菜,不可能浪費掉,自然就是各家各戶都拿回去一些吃了。
只不過在吃飯的時候,很多村里人都覺著這飯菜,味道淡了很多,遠比尋常家里祭祀祖先剩下的飯菜要夸張,但越是如此,越是讓村民們都莫名相信這件事的意義。
夜間,義冢區域逐漸變得鬼火森森,土地公現身在廟前,就坐在自己那小廟之上看著義冢中發生的事情。
鬼和人不一樣,人需要天天吃飯,而羹飯這種事情,一年都不需要幾次,今天眾鬼的精神面貌都和之前大不相同。
“時間緊迫,我不可能將各位都訓練成能征善戰的兵卒,但我等是鬼身,同人也大不相同,所以我們著重身法步伐!歸結起來一個字需要‘穩’!”
“各位!我等已在恩公面前立下誓言,決不能令恩公和茅灘村人失望!”
兩個甲士之鬼相互對立,雙臂互爪在一起好似角力,相互間摔跤要將對方甩出去,但卻都沒被撼動,其中一個正嘴上不停。
“任何時刻不能倒!身邊都是袍澤,要相信手中兵刃,相信身邊袍澤!喝……”
正說著,這甲士大喝一聲將身邊的另一個鬼兵甩飛,后者也不放松手臂,居然帶著他一起離地飄出三丈,隨后又落到一處墳頭上。
“兄弟們!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們這些鬼,生前孤苦薄命,死后陰壽也不長,我們死過一次了……上一次我們死得窩囊,這一次縱然要死,也要死得壯烈!”
土地公翹著個二郎腿,遠遠看著,覺得這甲士是個鬼才,生前怕是也不簡單,可惜英年早逝了。
……
三日后,廖大丘和一些村人再次進了縣城,付了剩下的銅錢,將那一批紙匠師父做的旗幟和兵刃都拿到了手。
回來之后也不停歇,直接就帶著東西到了義冢處,堆放在墳區外燒了,只不過廖大丘等茅灘村人不知道的是,在燒這些紙兵刃的時候,土地公早就站在火堆旁念念有詞,將自身法力隨著茅灘村人愿力一起化入火中。
又過去好一陣子,有越來越多關于瘟疫的消息傳到縣中也傳到茅灘村人的耳中,但只是聽說鬧疫了,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這一天廖大丘和老村長一起在村尾的一處旱廁上蹲坑,兩人的話題自然也是關于疫鬼的。
“這怎么還不來啊?”
“什么混賬話,你還盼著來啊?”
“呃,不來當然最好,當然最好……”
廖大丘說著,忽然感覺頭有點暈,下意識的望向西北方的天空,越看頭越是昏沉,老村長的聲音這會也傳了過來。
“老廖,我怎么覺著……西北邊的天像是要塌下來了呢?”
“我,我也有這種感覺,頭還暈……”
老廖揉了揉眼睛再看,又感覺那邊的天還是正常的,但仔細盯著看久一點就又開始犯暈,于是趕緊專心大解。
“嗚……嗚……”
一陣陣風吹過,旱廁不遠處的樹木枝葉都搖搖擺擺,風聲中帶著一種凄厲感。
老村長和廖大丘不知道的是,此刻土地公正一臉震驚的望向西北遠方,盡管路途極其遙遠,盡管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卻是如此強烈。
‘有高人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