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賢說話的時候很有信心,一方面是對自己和屬下們的自信,另外一方面,魏冉為首的楚國幫四貴那可是能夠和秦王抗衡的勢力,得到魏冉的幫助,暗中帶著和氏璧離開咸陽城并不是什么難以做到的事情。
繆賢從蘇代手中接過和氏璧,又開口問道:“和氏璧如今被送回,那四日之后的典禮,中府丞要如何向秦王交待?”
繆賢可沒有忘記過趙何交待給自己那個要保住藺相如性命的使命。
藺相如胸有成竹,笑道:“宦者令無須擔心,相如自有辦法。”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交接典禮的當天。
根據秦王之前和藺相如的約定,這一次的典禮很是隆重。
候站在宮殿高臺之下,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負責服侍這場典禮進行的寺人。
他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在剛剛帶著蘇代走下馬車的藺相如身上。
這位年輕的趙國正使穿著極為正式的衣裳,整個人收拾得干凈利落,舉手投足之間宛如一名標準無比的卿大夫,一步步邁上臺階。
風姿非凡。
臺階上,九名秦國禮賓官員每隔一段各自站立。
藺相如走到最下首那名秦國官員面前,只見這名秦國官員先朝著藺相如行了一禮,隨后昂首挺胸,高聲唱道:“趙國~~使者~~到!”
如此再八。
此謂“九賓之禮”。
候的目光之中,漸漸浮現出疑惑。
這幾天來,候調集了幾乎所有能夠調集的力量,對趙國使團所在的館驛進行的全方位的盯梢和刺探。
但很奇怪的是,趙國的使團除了那一次蘇代外出去拜訪了穰侯魏冉之外,就完全沒有任何其他動作了。
難道說事情并不是如同大王所想那般,這藺相如不是在拖延時間,而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跟大王做這個交易?
在候的面前,藺相如一步步的上了高臺。
就在此時,突然一名年輕寺人面帶焦急神情,快步走到了候的身邊,低聲開口:“一個時辰前,有人悄悄從趙國館驛之中離開了,已經離開咸陽城了。”
候身體劇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失態的抓住了面前這名心腹:“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
心腹一臉惶急:“一個多時辰前,穰侯府的人突然動了起來,我們布在趙國館驛之外的人手受到了干擾。等我們回過神來之時,才發現館驛之中的一名雜役和兩名甲士不見了。”
不得不說,候的屬下們還是很得力的,他們甚至連館驛之中所有人的數量和大致面貌都掌控得十分清楚,才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發現館驛之中的上百名趙國使團成員里少了三個人這么一件很容易就被忽略掉的小事。
候大怒,一巴掌將這名心腹扇到在地:“無用的廢物!”
隨即,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轉身朝著高臺上看去。
藺相如已經跨越了最后一級臺階,走上了那高高的臺子頂端。
在那里,秦王正在等待著藺相如完成最后的約定。
這一刻,候臉色無比慘白,整個人倒退兩步靠在墻上,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
“完了,晚了……”
高臺之上,藺相如正恭敬的朝著秦王行禮。
“見過大王。”
頭戴王冠,一襲黑色王袍的秦王嬴稷注視著藺相如,在他的左右兩邊,上百名秦國大臣已然落座。
秦王十分威嚴的說道:“使者,寡人已經如你所言,齋戒五日并舉行典禮。現在,把和氏璧交上來吧。”
藺相如看著面前的秦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回大王,和氏璧……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