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奢沉默片刻,點頭道:“你所言頗為有理,但我還是選擇大梁。那邊更加的繁華,也更適合生活。”
廉頗嗤笑一聲,道:“你在大梁的話倒也沒什么,但若是幾代人下來,你的子孫們都在中原腹地,不習武藝不通軍事,過個幾代人的時間,你這一脈怕是要就此衰落下去了!”
經歷了這兩年的征戰,廉頗和趙奢也算是極為要好的朋友,倒真的是什么話都能夠說得出口,也不怕得罪人。
趙奢聞言眉頭先是一皺,閃過幾分擔心的神情,但馬上他的臉頰又再度展開,喃喃的輕聲說了一句:“若是真有幾代人的和平時間……那該多好。”
一時間,趙奢竟有些悠然神往。
和平,對于這個時代的人而言,是多么奢侈、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啊。
當天黃昏,趙軍主力在桑丘二十里外扎營,和十里外剛剛抵達沒有幾天的燕軍遙相對峙。
燕軍帥帳之中,燕國主將秦開臉色十分嚴肅,朝著面前的燕國眾將道:“這一戰乃是關系到大燕生死存亡的一戰,若是吾等失敗在此,吾等的家人妻小將來皆會淪為趙人之隸臣隸妾!大丈夫生于當世,當以保家衛國、效忠君王為己任,爾等可都明白?”
大帳中數十名燕國將軍臉色同樣肅穆,齊聲道:“喏!”
而在另外一邊,趙軍大營帥帳之中的氣氛就輕松了太多。
樂毅看著面前的趙軍眾將,收回了在地圖上的手,道:“就這樣安排吧,接下來的日子你等各司其職,不要給燕國人任何的機會即可。好了,都散去吧。”
趙軍眾將紛紛從帥帳之中走出,趙奢正準備回到自己的營地之中,卻被廉頗拉住了,兩人并肩而行。
廉頗道:“老趙啊,你有沒有覺得大將軍剛才的命令有些古怪?”
趙奢道:“古怪在何處?”
廉頗一臉疑惑,道:“大將軍剛才所說的那些,都是讓我等注意防備,不要被燕國人鉆了空子之類的話。但是,我軍是來進攻燕國,這防備一詞從何說起呢?”
趙奢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笑道:“我看啊,你就是太過心急了一些。你自己想想,大軍行軍數百里,才剛剛抵達燕地扎營,難道不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嗎?燕軍雖然確實比我大趙軍隊要更弱,但秦開也不是什么容易拿下之人,若是被他突然來一次反擊,那豈不是麻煩?”
廉頗想了想,然后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看來是我多慮了。”
趙奢哈哈一笑,道:“多慮還是不多慮,過幾天不就明白了?好了,我要回營地去了,你也回你的龍驤軍營地吧。”
兩人分道揚鑣,各自回營。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
廉頗再一次的找到了趙奢:“老趙啊,這情況真的不對啊!”
趙奢此時正站在軍營的靶場之中,拉著手中長弓,聚精會神的瞄準著五十步之外的稻草人靶子。
“嗖”的一聲,箭矢脫弦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的命中了稻草人的頭部。
趙奢長出一口氣,將手中長弓放下,順便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才將目光投到了廉頗的臉上:“哪里不對?”
廉頗沉聲道:“這都半個月了,但是大將軍卻完全沒有出擊的意思,每日只是讓我等警戒和操練士兵,實在是大大的不對!”
趙奢唔了一聲,從一旁的木樁上拿起一個水壺,打開壺蓋咕嘟嘟的灌了好幾大口,然后將水壺遞給了廉頗:“你要不要喝點?燒開的,那些軍醫說了,燒開的水喝了就不會拉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