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都。
“老趙啊,你說,等到咱們攻破了薊都之后,見到燕王的第一句話應該說什么呢?”
廉頗托腮思考,神情十分認真。
趙奢:“……”
現在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嗎?
就這薊都的城墻還好好的在那呢,你能不能先等到破城之后再考慮這個問題?
或許是趙奢臉上的表情過于明顯,廉頗笑了笑,道:“難道你不覺得今天就是我們攻破薊都的日子嗎?”
趙奢思考了一會,道:“這還挺難說的。”
廉頗哼了幾聲,道:“那些個墨家的弟子不是神神叨叨的,說什么角度問題,受力之類的東西嗎?看他們每天往土里鉆的這么起勁,如果沒有幾分本事的話也說不過去吧。”
趙奢的眼角抖了一下,好一會之后才悶聲道:“在聽到大王要在邯鄲重開學宮的消息之后,真的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跑過來了,嘿……”
廉頗有些奇怪的看著趙奢:“你的師尊不是法家中人嗎,墨家似乎和你法家沒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吧?若是有意見的話,也應該是儒家有意見才對。”
趙奢將頭一揚,冷笑道:“儒家能有什么意見?如今儒家發源地魯國式微,儒家根據地齊國被滅,這些該死的儒者自保都還來不及呢,如何與我法家抗衡?”
說話間,臉上充滿自得之意。
廉頗聳了聳肩膀,道:“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這家那家的,不都是大趙人嘛,怎么相視如仇寇一般?好像墨家為了融入大趙,這一代的矩子連墨子當年的經義都改了不少吧?要我說啊,你將來也是要獨自領軍的人,若是被人知道你一個主將還要打壓這個家那個家的,被人報到大王那邊去,讓大王怎么看你?”
趙奢先是一愣,隨后悚然一驚,明明頭頂一輪朝陽,卻突然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足足過了好一會之后,趙奢才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正色朝著廉頗一禮:“將軍之言,趙奢受教了。”
廉頗一動不動,站著受了趙奢這一禮,隨后才哈哈笑道:“其實,這是有人要我轉告給你的。”
趙奢再次愣住:“誰?”
廉頗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趙奢:“……”
合著這家伙還記得前幾天的事情,在這里等著自己呢。
不過趙奢并不在意這個,因為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廉頗都知道,兩人之間的這些聽起來有些亂七八糟的對話,其實只是為了緩解緊張罷了。
兩天前,趙國的苦力們剛剛在那幾個自稱精通這方面的墨家學士的帶領下成功的將地道挖到了城墻之下。
當然,僅僅是城墻最外的那部分地方,從那里打洞鉆出來的話之后看到的是厚厚的城墻而不是進入城中。
根據那些墨家學士的宣稱,只要再前進兩尺,城中就能夠察覺到打洞的動靜,然后最后這幾丈的地道距離就會成為趙軍永遠也無法觸及到的天塹。
廉頗有些不安的說道:“都已經去了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開始爆炸?”
趙奢的心中同樣也有些著急,但是表面上還是要比廉頗鎮定了不少,安慰道:“別著急,說不定馬上就來了。”
在兩人的身邊,五萬趙國將士蓄勢待發,等待著發起新一天的進攻,鼓聲已經隆隆的敲響,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和平時無異。
廉頗嘿的一聲,道:“你是不知道,這馬上就要下雪了,咱們要是不成功的話……就要等到明年了!”
趙奢聳了聳肩膀,道:“明年就……”
“轟!”一聲沉悶之計的響聲打斷了趙奢的話。
大地猛烈無比的顫動了一下,一股煙霧帶著火光從城墻腳下的土地上猛的冒了起來,無數煙塵沖天而起。
在煙塵之中,突然傳來了連續的、轟隆隆的聲音,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垮塌了。
廉頗緊張無比,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身邊的戰車把手之上,在他的面前,幾匹拉車的馬也明顯被嚇了一跳,不安的打著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