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血色天空,如被人潑上紅色油漆般不斷蔓延著猙獰與恐怖的花紋。
空氣中飄搖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鐵銹味。
這股惡心的味道似乎是從男子手邊的那灘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的黑紅色液體上發出的,但他就像失去所有的感覺似的,右手不斷地在那灘液體上前后來回地摩擦。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呆如木雞,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耳邊時而鉆入幾聲凄楚的哀嚎,猶如傍晚烏鴉的鳴叫,又好似在為男子眼前堆疊的兩具尸體頌唱著挽歌。
以前居然沒有發現,世界其實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的,而是紅色。
是血一樣的紅色。
畏懼,讓人不敢觸碰的紅色。
“哈……”
男子的嘴巴幾度張開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在空氣中不斷響起的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地面對眼前的情景,但每每再見之時,內心依然沉痛到麻木不已,沒辦法說話。
他憎恨自己的無能。
且不論復仇是否能夠成功,甚至連仇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所以除去一句對不起,無限循環的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么,但那也只是前幾次的反應,至于現在,早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除去空洞無神的目光,木偶一般的表情以及胸腔無盡的悔恨、懊惱還有仇恨,再無其他任何東西存在。
突然,男子面前的兩具尸體動了。
雖然是好似爬蟲那般緩慢的蠕動,總而言之其中一具體型大一點的尸體突然抬起頭來了。
垂在眼簾前的發絲被血液糾纏著黏成幾團,從中冒出兩抹幽藍如鬼火般妖冶的光,隱約能看見她的眼眶睜得老大無比,叫男子不禁心神一顫。
“琪里………”
男子神情痛苦,從緊咬的牙關里擠出兩個猶疑不決的字。
“為什么,我會變成這樣?”
與滲人的外形相反,女子的聲音倒是出乎意料的正常,就像是一位花季少女被心上人拋棄之后的幽怨語氣。
“………”
男子痛苦地垂下頭,一言不發。
“為什么不說話呢?為什么不看著我?你也覺得我現在這樣很丑陋對嗎?你已經不愿意承認我是你的妻子了嗎?”
女子撩開遮住自己面容的發絲,露出面目全非的臉,緩緩地挪動著身體接近靠在墻邊的男子。
她的雙腿膝蓋以下已經只剩白森森的骨頭,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無比陰冷的氣息。一雙本該白皙如玉的手,此刻也是千瘡百孔,從中向外不斷地冒著紅花。
她用這雙手抓住男子的褲腳,嘴里仍在不停地發出責問。
而男子還是沒有回答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