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很快駕車離開了駐地。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雖然氣溫低至零下二十三度,但湛藍色的天空上艷陽高照,看得人心里兀自生出幾分暖意來。
我和老庫、黑斗篷同坐總區大吉普,行駛在前頭,由老庫駕駛,負責帶路。而樓小佳則駕駛jeep牧馬人,載著陳教授和邢然跟在我們后面。
從駐地到野牛溝的地形雖非平原,但相比之下還算平坦。加上天朗氣清,我們的車性能又好,一路上除了偶爾打滑外,沒有太多阻礙。
我座在副駕駛上,對比地圖不斷指揮老庫校準路線。一路上,我們幾乎沒有停留,進食和休整都在車內完成。因為如果多耽誤一刻,那三個飛行員的生存概率便小一分。我們心里都很清楚,這一場和時間的賽跑,和大自然的博弈。
“照這個速度,晚上我們就能到達野牛溝。”我合上地圖,咬了一口肉干。
“雪原上很久都沒見過這么好的太陽了,這一切都是胡大保佑嘛。”老庫咧開嘴大笑,眼里滿是虔誠。
確認陳教授他們的車沒有掉隊后,我本想小憩一會,可透過后視鏡看到黑斗篷正座在左則后座上,單手拖著下巴,癡癡望著窗外。銀白色的雪原映上他那雙冰冷的眸子,仿佛變成了一種憂郁的深沉。
他從上車開始一直保持這個動作,幾乎紋絲未動。
雖然我已習慣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還是覺得好奇,于是問道:“競顧問,你是第一次來昆侖吧?”
“嗯。”黑斗篷淡淡道。
這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他不僅神情冷漠,連聲音也沒什么人味,就像長埋冰下的巖石,又冷又硬。
“朋友,昆侖山可是好地方。傳說這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如果你在這里看見了神,神便會賜你永生。”老庫為人熱情,特別喜歡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家鄉。
黑斗篷又“嗯”了一聲,聲音和語調沒有任何變化。有時候我不禁懷疑,他難道是個披著人皮的機器人不成?
“競顧問,看你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想不到就做了科研所的顧問,真是年少有為。”
出于好奇,我本想繼續和他攀談。可他卻閉上嘴,不再說話。徑自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面若寒冰。
他既然要裝酷,我也沒必要自討沒趣。我悻悻然轉回身,繼續咬我的肉干。
傍晚時分,夕陽灑下大地,萬里雪原瞬間變成一片金色沙灘。遠處的雪山掩映在霞光深處,燦若黃金,折射出一種蕩滌心靈的神光。這就是只有在雪原才能見到的奇景——金山落日!
長途行駛令人疲倦困頓,我斜倚在副駕駛座上,微合雙眼。忽見不遠處地勢逐漸下沉,形成一大片低洼峽谷。我立刻振奮精神,打開地圖。經過反復對比后,隨即拿起對講機呼叫:“小佳小佳,收到請回答。”
不多時,對講機里響起了樓小佳的聲音:“班長,收道。”
我望著那片峽谷,連聲道:“注意,前方就是野牛溝。重復,前方就是野牛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