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樓小佳突然大叫一聲。
“別一驚一乍的!”
這一下把大家嚇了一跳,我本想埋怨他幾句,但見他瞪圓眼睛,一臉驚懼的神色,顫抖著抬起手,指向我背后。
“野……野獸!”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我下意識握住斜挎在胸前的步槍。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翻身躍起,轉過頭去。猛然一看,只見不遠處三道黑影若隱若現,依靠微弱的火光,我依稀辨認出那好像是野狼、雪豹和棕熊的輪廓,此時正一動不動,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
“戒備!”我立刻甩出步槍,大聲喊道。
老庫和樓小佳馬上掠至我身后左右兩側,舉槍凝神。我們呈三角陣型,將陳教授他們護在中央。
我們和野獸對峙了三四分鐘,誰也沒有說幾一句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漸漸地,我發現那三頭野獸不退也不進,居然一動不動。此時我心神已定,眼睛也逐漸適應黑暗的環境,但見前面是一片刀劈般的光滑巖壁,那三頭野獸居然是活生生嵌在巖壁里面的!
野獸又怎么會嵌在巖壁里?
于是,我大著膽子向前探出幾步。再仔細一看,終于看了個明白。接著直起身子,心里只覺又好氣又好笑,轉過身去招呼眾人:“都把槍放下吧,哪里有什么野獸。”
眾人將信將疑地圍攏過來。這才看清,原來所謂“野獸”竟是鑿刻在巖壁上的動物圖畫,因為象形生動,加上四周昏暗不辨,所以樓小佳才看走了眼。
這片巖壁呈半月狀,兩頭凸出,中間凹陷,目測蜿蜒連綿約莫六七百米。巖壁呈九十度角垂直于地面,表面大多光滑如鏡,偶有凹凸。上面鑿刻著鹿、駱駝、狼、豹、鷹、熊等動物形象,不過最多的還是牛。這些巖畫栩栩如生,鑿刻技藝十分高超。
陳教授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研究了半天,最后大嘆一聲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陳教授,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門道?”我好奇地問道。
“這些巖畫都是用鐵器打鑿而成的,多為垂直通體打擊,這種鑿刻方式在其他地區極為罕見。從刻痕來看,距今應該有兩千多年歷史。”陳教授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并讓邢然認真做好記錄。
“兩千多年?”我驚訝道,“難道這些巖畫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了?”
陳教授點了點頭,道:“不錯,而且這些巖畫的創作手法帶有濃厚是模式化色彩,這說明在這些動物形象背后,存在著某種確定的思想觀念。”
“是災難!”
老庫忽然用一種無比憤慨的聲音道:“年幼時,我曾聽母親說起過野牛溝巖畫的故事。當時野牛溝是雪原上的綠洲,可環境變化和部落間不斷發動的戰爭就像一場巨大的災難,使這里一步步變成今天這番光景。”
他的聲音忽然又變得十分悲愴,并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崇敬:“我們的先民無力抵抗災難,只能用刻鑿在巖壁上的畫,默默地告訴后世子孫,這里曾有過的繁榮和歷史。”說完跪將下去,深深叩首。
我不禁輕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輕輕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對于環境的破壞和殘酷的戰爭,自古以來都是對人類最大的威脅。我想當時的人只選擇將美好的事物刻畫在巖壁上,從某些方面來講,正體現了他們對美好與和平的向往,以及對破壞和戰爭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