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逐漸升起,寂靜的皇城之內,逐漸忙碌起來。
早先站在皇城上俯瞰向朱雀大街的兩位權臣,也在一名年輕宦官的帶領下,順著廊道,走入了承天門。
承天門,便是承天啟運,受命于天。
承天門之內,便有當今天子陛下所在的宮城。
走在前頭的年輕宦官,低著頭,悶聲前行。身后的兩人,也在經過承天門前時,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張揚跋扈。
宦官左側,是當今宰相李林甫,這位在位十余年的宰相大人,滿頭皆是白發蒼蒼,面容極為和藹可親,倘若不是大唐這近十數年來,不知道多少持著反對聲音的大人物,死在了這位宰相大人的手腕之下,真沒有人會把他和那位名聲極臭的宰相李林甫聯系在一起。
另一側的便是衛國公,這近些年,衛國公從一個劍南道的無名之輩,到今天的站在廟堂能與李林甫對抗的存在,自然也不是什么善類。
兩個人之間,很是不對付,從剛在皇城內見面時的幾句暗諷之后,便再也沒有互相言語。
年輕宦官邁過了門檻,不再往前,向著大門一側站定下來,這才笑著望向了兩位能在天子面前說得上話的大人物:“奴婢不能再為兩位大人引路,想來,兩位大人也不是第一次進這宮城之內,接下來的路,還得兩位大人自己走。”
宰相李林甫沒有瞧向這位年輕宦官,畢竟不是得勢在天子身前的那位宦官,這皇城之內,他還真就沒有幾個能看得上眼的人物。
“公公太客氣了。”倒是衛國公一臉的笑意,與年輕宦官抱拳之后,才繼續前行。
兩位大人物又穿過兩道大門,這才走到了太極宮前,邁上百階之后,便可面見當今天子陛下。
都算是天子陛下的心腹之臣,卻對于這次天子的召見,心中都沒個底。
刺殺楊胡子,不讓楊胡子能活著走出帝都,是衛國公的手筆。也是天子暗許的意思,若不然怎么會就連神策軍大統領曹阿奎和麗景門都驚動了。
那么,驚動了貴妃娘娘,又連同宦官馮元義,接連奏見陛下,請求天子開恩,放過楊胡子一條生路,便是李林甫的相應手段。
可這都是今日之前的事情,今日一早,兩人共同被召見,天子又是何意?
只有登上了這百階之后,進入太極宮內,才會明白。
金鑾之上,便是當今天子,面向英武,卻也是個年邁的老人了,目光卻依舊凌厲。只是這近些年來,天子陛下不問朝綱,只與貴妃娘娘在宮中作樂,這一縷目光,便很久沒有出現在人前。
今日太極宮內,沒有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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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舞,只有站在金鑾之下一側,臂彎下夾著一柄古舊刀鞘的老宦官,老宦官沒有低頭,頭抬得很高。
他腋下夾著的佩刀,不是大唐的制式軍刀,是一柄很古老的的彎刀。彎刀夾在左側腋下,又有左手握在刀柄上,姿態有些古怪,落在旁人眼中,卻早就看習慣了。
這位陪伴在天子陛下身前的年邁宦官的本事,大唐之中,很多人都知道。在早些年,李林甫還沒有掌權,能為天子陛下,掃除異己的人物便唯有他,大唐入圣境界第一人的馮元義。
早已有人,坐在了大殿之中,是一位古稀老者,老者瞇著眼睛,老態龍鐘,這位老頭子的仕途,比李林甫還要早好些年,如今也是大唐除了李林甫之外,唯一一位列三公的老人。
老人姓杜,真實的名姓,連當今天子都不清楚,旁人只會稱呼一聲杜司徒。
待到李林甫和衛國公進入殿內,算是能在大唐隨便揮揮衣袖,整個天下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齊聚一堂。
“參見陛下。”剛剛進入殿堂的兩人,跪地行過大禮。
“免禮,平身。”天子陛下聲音算不得多高,卻是滿堂威嚴,久久縈繞在殿內。
李林甫起身,敢抬頭看向天子陛下。衛國公起身,不敢抬頭看。
天子陛下沒有開口,望著金鑾之頂,愣愣出神。仿若想起了這泱泱大唐的百年盛世,在自己手中,算是攀至巔峰,他就忍不住一笑。
是很自豪,很得意的笑。
“今天,朕把你們召來,無非就是想再對如今朱雀大街上的事情,做個決定。”天子陛下緩緩說道,伸手便在同時,搭在了坐下龍椅的把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