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的風,吹起了馮元義打理得極為順暢的灰白發絲。他將彎刀隨意垂落,刀身上的血跡,滴滴答答地滴落在了屋檐上。
他的目光沒有看向兩柄道劍,而是看向朱雀大街上極遠的地方。
有一名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中年和尚坐在路邊,手中揉著腳下有些破爛的靴子,好像極為心疼的模樣。
“哎吆,這趟從江南到帝都,可把老子給累壞了,這可是剛買不久的新鞋子吆。”不空和尚嘖嘖嘴,小聲嘟囔道。
明明離得很遠,聲音卻能夠切切實實地傳入到屋頂三人的耳朵里。
寧不二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誰來了,她將郭小九的一半身軀,架在了自己的肩頭,冷眸凝望向馮元義的方向。
站在屋頂另一側的馮元義,已經皺起了眉頭,這江湖之上的高手,他幾乎都曾認得,這個難纏的和尚,他自然也認得。
還沒有等屋頂上的三人詢問什么,不空就已經從街巷上起身,不顧周圍那些南北衙門捕快的奇怪目光,他便扯著嗓子向著屋頂吼道:“喂,那個小子,這時候了怎么還占著我家寧不二的便宜,又沒有要了你的命,趕緊讓開讓開,自己找個地方涼快去。”
微微喘息兩聲,郭小九這才抬起頭,瞧了不空一眼,卻是沒敢開口說話。估計這整個大唐境內,能夠讓郭小九不敢隨便開口的人,不空絕對占在第一位。
聽到這不中聽的話語落到了耳中,寧不二的陰冷眸子,便疾速回轉,刺向了不空。
“得得得。”見到寧不二投來的目光,不空急忙擺手:“你們小兩口,忙活你們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說著,不空幾個快步,已經從地面上騰空躍起,輕盈的落在了寧不二和郭小九的身前,沖著馮元義瞪大了眼珠子:“老閹狗,再看信不信掏了你的眼珠子?”
“就憑你?”馮元義有些不屑地將目光望向了別處,不知道是心虛,還是真的害怕這個難纏的和尚。
“對呀,要不要試試?”不空和尚說著,大袖一揮,當即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片片雪屑,片片臨到馮元義身前一丈,飄搖落地。
他的手藏在寬大的袖口里,不用猜都知道,那柄袖劍只怕在早先就已經準備妥當,隨著袖口的清風舞動,隨時準備出鞘。
馮元義沒有答話,也沒有看向寧不二和郭小九,只是望著很遠很遠的一片蒼穹,呼吸卻是在逐漸加重。
“哎吆,老閹狗,大肚量,是我小瞧你了。”不空好似沒有察覺到了什么不妥,他微微側過半面身子,不去看馮元義,而是望向了寧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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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寧不二也恰巧對視過來,急忙咧嘴一笑:“寧不二,近來可好,沒人欺負你吧。”
寧不二白了他一眼,現在她有些后悔之前的沖動之舉,更可氣的是,還差點害了郭小九,現在見到不空的唯唯諾諾,自然沒什么好臉色給他。
好像眼角余光偷瞥見了郭小九的一臉壞笑,不空便將矛頭,指向了郭小九:“是不是你小子,我就知道,我可聽說了,……”
“打住打住。”郭小九急忙說道,不過臉色擺得還是很恭敬:“不空禪師,你看我這還帶著傷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一命嗚呼了。”
好像覺得確實不應當打這小子的主意,更何況那個老閹狗還在不遠處站著,他心中暗自決定,等下就拿這條老閹狗出氣好了。
這邊剛做決定,不空已經再次側轉身,還不忘記對著寧不二擺手:“寧不二,城外的寺廟還記得不,就是你小時候,我帶你去過的那座,你可以帶著這小子到那里去,我隨后就到。”
這次寧不二沒有跟不空唱反調,反倒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已經攙扶這郭小九準備離去。
也就在這時,馮元義的凌厲目光望了過來,他突兀的從嗓子眼里發出了一聲冷笑,聽著極其滲人,雞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你們這就想走?”馮元義扶了扶臂彎下的刀鞘,又捏起了手中的彎刀,好像并沒有想著就此罷休。
“那你還想怎么樣?”不空話音出口,已經近到了馮元義身前,這最后的幾個字幾乎就是貼著馮元義的臉頰說的,而且聲音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