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之上,烈日已經逐漸西垂。兩道身影快速交織在了一起,又轉瞬間分開。
守護在朱雀大街兩側的南門衙門捕快,早先看的驚心動魄,熱血沸騰,愣是看了足足一天,到了現在,都已經三五成群,圍在了一起,小聲地嘮叨起了家常。
也是,兩個人幾乎在這朱雀大街上,僵持了一天時間,可終究還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要硬要說,誰能更勝一籌,那必然是非大宦官馮元義莫屬,且不論他現在體內傷勢如何,就先前的幾番天人手筆,讓那些捕快看花了眼睛的招式路數,可都是出自這位大宦官之手。
可能打得有些生氣,不空始終未近一步,也未退一步,也給馮元義帶來些麻煩,不過可惜,要想真的傷了這位大宦官,不空顯然做不到。
這一次交手又轉瞬分開之后,馮元義好像越戰越暢快,就連握著彎刀的手,都忍不住隨著體內氣機運轉,再來個能攪得天翻地覆的招式。
轉身,繼續面向不空,馮元義輕輕揮動了下衣衫下擺,舉刀準備再戰。
不空深深喘息兩聲,今天他第一次用極為嚴肅的目光望向了馮元義,然后抬手輕搖。
“不打了?”馮元義說話有些陰陽怪氣,腳下卻老實的很,手中的彎刀也緩緩落下。不過他并沒有完全相信了不空,眼神依舊有些警惕神色。
“切,老閹狗,老子都在這地方陪你打了一天,你還不知足?”不空撇撇嘴,繼續說道:“再說了,寧不二和那個小子,畢竟沒有死在你的手下,犯不得真的跟你拼命。”
聽到這話,馮元義才略微放松了一些。
“還有啊,天色不早了,老子得找個地方吃點齋飯。”不空已經準備轉身,袖劍魚旋而至,被他大袖一揮,不見了蹤跡。
“好久沒有人敢來帝都,跟本公叫板了,你是這近些年來第一個。”馮元義見到不空即將離去,也緩緩收刀說道。
“行了,老閹狗,你什么情況,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強撐著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說話間,不空已經開始向著城門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偷摸抽出來一個酒葫蘆,用衣袖遮擋著,悄悄暢飲了一口。
“爽快。”隨著烈酒入腹,當即一聲吆喝。也不知道是在稱贊這美酒喝得暢快,還是今日這朱雀大街一戰,打得酣暢淋漓。
依舊用眼神注視著遠去的不空,馮元義的呼吸逐漸加重,他的左手終于緩緩松開了臂彎下的刀柄,不再嚴陣以待。
“噗。”一口黑血,順著逆流的氣機,如同決堤的洪水,染紅了馮元義身前的地面。
和不空交手,終究還是受了一些傷,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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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些小傷,無傷大雅。他馮元義的腰桿依舊挺得筆直,擦拭干凈的嘴角,揚起了奇怪笑意。
隨后轉身,便是向著皇城之內走去。
直到走出了城門,不空腳下步伐猛然加快,一瞬之間,已經消逝在了城門之外,瞧不見了蹤跡。
偶爾從城門內,往外偷偷觀望的幾個捕快,瞧的眼睛都直了,一陣唏噓,響徹朱雀大街兩側。
天色已近黃昏,這些捕快只需要回到南北衙門所屬,將今日之事,稟告給上級,就可以轉身回家,抱著老婆孩子睡大覺。
無憂無慮,這就是帝都的捕快,帝都城的生活,舒適愜意。
不需要擔心外敵突然兵臨城下,不需要擔心旱澇之災,更不需要擔心兜里的銀錢夠不夠今日溫飽。帝都城內沒有乞丐,最下等的仆人伙計,離開帝都,在大唐境內的任何地方,都能夠混的風生水起。
不空走出了許久,周圍已經幾乎看不到了人煙,天色也漸漸陰暗了下來,一輪彎月,倒掛當空,這才在朦朧月色之下,略作停頓。
不空沒有繼續前行,他佝僂著腰,雙手撐在身前的兩棵大樹樹干之上,兩棵大樹中間的地面上,攤著一攤血跡。
重重地呼吸兩口,這才逐漸趨于平穩。不空起身,挺直了腰桿,取出酒葫蘆,一口烈酒下肚,臉上露出幾絲笑意。
整個大唐境內,能在馮元義手底下支撐這么久的人物,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一些天地造化強者,不超過兩只手,他不空占了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