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整個大唐都亂做了一團,不論是長江以北的河南道、淮南道、山南兩道,還是黃河兩岸的河東道、關內道、河南府、京兆府。
帝都城也是如此,這才短短幾日的光景,已經瞧清楚了局勢的帝都長安人,不愿意繼續在帝都城久待,他們帶著妻兒老小,變賣了家當,離開了帝都。
隨著士子入江南的潮流,同入江南兩道內。
可大多數人,依舊不愿意離開長安城,因為帝都是他們的家鄉,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他們陪著帝都城,走過了這最繁華的十數年,隨著帝都城,一同登上了盛世的最巔峰。
現在,讓他們離開?
他們不會離開,他們會繼續留在帝都城里,如同往常一樣,只要帝都城不破,就還是他們的家鄉,家在人就得在。
坐落在東市的春拾草堂,是一間看上去很尋常的藥鋪,甚至在這些日子里,隨著大唐的動蕩不安,店里面的伙計,都跑得七七八八,如今依舊還在春拾草堂之內跑堂的伙計,就只剩下了四五個人。
春拾草堂的老板,沒有人知道是誰,只是偶爾有人會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出入春拾草堂之內。就連店鋪的伙計,也很少見到他們的老板。
甚至,這些伙計連老板的名姓,都不曾知曉。只是在每個月的月初,都會有人送來上個月的月錢。剩下的伙計,要么就是帝都長安人,要么是沒個去處,反正到哪兒都是求個吃喝拉撒,在春拾草堂起碼衣食無憂。
只是這些日子,有些例外。春拾草堂的老板,就是那位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從幾天前回到鋪子里,就沒有離開過。
跟隨著老板回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儒生,一個被儒生單手提著的江湖少年。
除了每天的吃喝,春拾草堂的老板沒有離開過屋子,中年儒生也沒有。
白發蒼蒼的春拾草堂老板,很少有人知道名姓,但總有人知道。就比如現在呆在屋子里,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自在。
“孫老爺子,我師弟還要幾日能醒?”自在看得有些心煩,他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帝都城的生活,從很多年前開始就不喜歡,若不然也不會選擇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老爺子是大唐醫術界,鼎鼎大名的扛鼎之人,神醫孫十常。他坐在屋子里,手中抱著一碗溫茶,在他身前的床榻之上,躺著臉色已經逐漸紅潤,又有了血色的郭小九。
“再有三天,我保證能醒。”孫十常回頭,看著自在的背影說道。
自在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偏過頭來,盯著床榻的方向仔細打量幾眼:“還要三天?我師弟真的沒有什么大礙?”
“自在小子,你是不是信不過我老頭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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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你師父都是我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的,更何況你師弟這種小打小鬧。”孫十常盯著自在的雙眸,很認真的說道。
自在聽著搖了搖頭,不愿意再去跟這位老爺子拌嘴皮子,這位老爺子講到自己的當年,只怕沒有個幾天幾夜根本說不完。
果不其然,老爺子開始了自己的緩慢講述,孫十常老爺子是一個很精神的老頭子,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如今起碼應當也有九十歲的高齡。女帝在位三十多年,是他的鼎盛之時,江湖上提到神醫,必然是他孫十常。
自在聽的有些煩躁不安,他撇撇嘴,一腳踏出,一個閃身,身影已經不在屋子當中。
“切。”孫十常搖了搖頭,繼續端著茶碗,回身望向了床榻之上,他放下了茶碗,伸手扣在了郭小九的額頭之上,笑容也逐漸展開。
這小子的命,果然夠硬,若要是擱在其他人身上,只怕撐不了這么久。孫十常在郭小九的體內,發現了天山雪蓮的殘余藥效,才能讓他如此輕松地將郭小九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他猜想這個年輕人,應當在最近一兩年之內,經歷過了同樣的生死抉擇。
可他的對癥下藥,畢竟鉆了些空子,是他沒有跟自在講明白的。他如此對郭小九下藥,以后只怕是天山雪蓮的藥效,已經不能如同以往那般神奇。
郭小九確實已經沒有了什么大礙,按照他最好的猜想,應當會在三天之內逐漸恢復生機,然后順利成章的蘇醒過來。
孫十常老爺子很開心,因為他見到郭小九的時候,郭小九連呼吸都停止了,既然能夠將郭小九救回來,證明這些年來,他雖然已經年邁,但他的醫術,并沒有隨著年歲老卻。
“孫十常依舊是大唐的第一神醫。”孫十常想著見到那些舊相識之后,肯定可以抬著頭在跟他們講講最近這些年自己的豐功偉績。
已近到了正午時分,自在回到了屋子里,也帶回來了食物,他沒有去跟孫十常開口聊天,他受不了這個老爺子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