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姥爺身體不好,唉,早早的跟著你姥姥后面沒了,連你那偏心的爺都受過我孝敬。
你爺那可是倒炕上兩年啊,我伺候他吃喝拉尿,住院錢也是我花,臨了他快死了非要折騰去你大伯家。
為了啥,茯苓?你爺不就是想死在你大伯家,到時候收的禮錢歸他大兒子嘛。說自己糊涂了最后還能寫個遺囑,鄉下那破房子當誰稀罕要。
他真是連點好念想也不留,偏心成那樣太少有,我都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撿來的。
可是就那樣,你爺都能借我光風光大葬。而你姥爺就沒,都沒給我伺候的機會,睡一覺就走了,一輩子對我和你媽都是付出型。”
錢佩英再次忍不了。
丈夫這是成心勾她想念爹媽是吧,本來就心焦。
“咱這都跑古代來了,你還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干嘛?提起來堵心不堵心?說話沒個重點,不是在嘮茯苓這個古代的姥爺嗎?”
老宋梗著脖子,心里也忽然刮起一股邪火,他就是想此刻提這事兒,他非要說,非要,語速極快道:
“別說跑到古代,我就是變成大呲花竄上天了,也照樣提,走哪我都占理。
我老丈人對我那么夠意思,這回都不能給他掃墓了。而我親爹對我那么差,我還得給他當牛做馬。
這回更妥了,老爺子徹底圓夢了。咱仨這一走,像身后事,不是,錢佩英你心咋那么大呢?咱家廠子房子汽車存款就要歸我大哥了,大嫂那指定樂的牙花子都得呲出來、走路得帶風。
想想我就慪氣,咱玩命干,攢的半輩子錢啊!”
錢佩英瞪著丈夫:“行了行了,這都多少年的事了,怎么就像翻不過去那道坎呢,一會兒再把自己氣過去。剛還在勸我們想開點回不去了,要先顧眼前,你這又犯病。”
宋茯苓也趕緊給她爸順后背:
“是啊爸,消消氣,我媽不理解您,我理解您吶。
畢竟突然變成這樣了,換誰都接受不了,咱這叫穿越后遺癥,不能深想的。
比如,咱就不能深想在現代的事業。
一聯想,我白考試了,您白忙活了,我媽白和同事處好關系了,那么多隨禮錢根本就回不了本;
還有在現代的朋友,咱們從此也見不到了。那一張張臉,好的壞的,就是我大伯,您現在想和他吵架也抓不到人影,不甘心沒用啊;
至于在現代的錢,嗯,主要是錢,尤其是我媽很能攢,她不讓我花,我花點兒她就說我敗家。現在好啦,咱仨走了,錢沒花了。
我呢,我更是白長那么大了,現在變成13歲,還得從頭再長。瞧瞧我這小短腿,這小手。
我以前也很年輕好嗎?真不需要這種從頭來過的驚喜。
我還讀了二十多年的書,大大小小考試差點沒折磨死我,現在成文盲了,我怎么可能認識古代字。
還有還有,這里男尊女卑,我都不敢想象。我以后不能出去旅游了,不能自己賺工資想怎么花怎么花,不能,好多不能。”
宋茯苓越說聲越小,兩手托腮拄在桌子上,喃喃道:“算了,我不想說了。”
宋爸爸:“……”
閨女這是勸人嗎?給自己先勸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