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頭在外面喚道:“姑爺,大夫來了。”
宋茯苓推宋福生:“爸,爸快醒醒。”
人家在空間里忙著,也不醒啊。
宋茯苓沒辦法,將門打開縫,一個閃身出去了。
不知道該叫牛大爺、牛伯伯還是牛爺爺,干脆什么也沒叫:“四壯在后院,你領大夫過去吧,”說完,表情里帶出了猶豫。
老牛頭示意背藥箱的大夫先行一步,才問道:“小小姐,您是不是還有什么吩咐。”
宋茯苓趕緊擺手,不習慣別人對她這樣的態度:“我這沒有給大夫的看病銀子,你身上有吧?”
“嗯?”
“昨晚有人進屋把銀子都盜走了,我和我娘中了迷香,我爹是后回來的,在門口遇見了也沒搶回來。”
這回老牛聽明白了。
他就說嘛,姑爺額頭怎么腫了那么大一塊。
快速掃了宋茯苓幾眼,又回憶了一下錢佩英的模樣,看起來這娘倆好像沒受什么傷,只有姑爺挨了打,那他就放心了。
“小小姐,我這有,鋪子里也有銀子。”
“牛掌柜。”宋福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使眼色示意宋茯苓繼續進屋歸攏東西去,又反身將門關好,才招呼老牛頭跟他去后院,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其實老牛頭也有情況要匯報,為了不耽誤時間,搶先道:
“姑爺,我怎么覺得不太對勁兒呢,就剛才我去醫館的路上,看到咱縣里好幾個富戶家的馬車出行,而且這里面還有縣老爺家的親眷,看他們帶的東西不少,還是往城外方向去的。”
宋福生點了下頭,直接站下腳簡單的把情況說了,剛囑咐幾句牛掌柜,外灶房里突然傳出孩童啼哭的聲音。
遠遠傳來,似能真切感受到孩子的驚恐,以及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姑母快跑!”
錢佩英沒跑,老牛頭倒是先跑了,并且在跑之前,將懷里的散銀都給了宋福生,是給四壯的抓藥錢。
老牛跑出宋宅時,眼淚已經糊了滿臉,心里不停地重復宋福生剛才的話:
南面旱災,逃荒者連著吳王的十萬兵馬來攻打了。
老爺沒了,少爺沒了,少爺自小的隨從大壯二壯三壯,為護著小少爺錢米壽順利出城,尋找在山上守果園的四壯,先后被視為違逆者被斬殺。
是老爺在咽氣前,散盡家財,拜托為齊王運糧的人,才給錢米壽平安送出去。
而城池早在兩天前就封了,少奶奶又聽說齊王要征年輕姑娘和少婦,犒賞取敵軍首級的兵士,在少爺守城池被射死的當晚懸梁自盡。
老牛頭抹了把臉上的淚,咬牙咽下去不停往上翻涌的哽咽,利索地爬上騾子車往店鋪里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