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姍姍來遲的村里代表,代表提著一個燈籠,只來了一個人,還不是里正。
據來人講,他是任里正的小兒子,代表他爹來了,他爹早睡了。
睡了?
城里來了官差,給你們送來一批新村民,這是公事。
作為里正,這么大事不出面就算了,但最起碼你得給官差臉面,哪怕撒謊說腿摔折了來不了,也總比直不愣騰說睡了強吧?
宋福生在旁邊瞇眼,這個村里的里正,不是真橫真的虎了吧唧,就是很有背景,根本就沒把城里來的小官差放在眼里。
這明顯是后者嘛。
能當上里正,總不可能是缺心眼子,看他阿爺就知道了。阿爺還屬于心眼不是特別多的,那也干不出來這種事。
接著,官差在聽完那番話后,所表現出來的,更是證實宋福生心中所想:這個任家村任里正很有背景。
官差一點沒意外,直接讓任里正的小兒子在接收文書上卡戳,只公事公辦的囑咐了句:“給他們安排住處。”然后就連夜走了。
任里正的小兒子一邊說著,那是自然,以后是一個村里的人了,一邊目送官差走遠后,回身將手里的燈籠高舉了起來。
他晃啊晃,像是很好奇大家伙長啥樣似的,正好不小心晃到宋茯苓那,燈籠停住,挑了下眉。
今個是宋茯苓頭回洗干凈臉。
宋茯苓很討厭那種眼神,也怕她漂亮的桃花姐受眼神騷擾,反應極快扯住桃花的手,將身子擰向另一邊,給人家后背看。
“咳!”任里正的小兒子任子浩清咳了下,才語氣略顯流里流氣道:“看到那河了吧?自個過河吧,河那面有一排空房子給你們了。”
王婆子高興地和幾個老太太七嘴八舌議論道:“噯呦可怪好,聽聽,這村里人都給咱把房子倒出來了。”
“是,人家這村一看就怪好的,人能不好嗎?”
“噯呦,倒出一排房子呢,夠住了夠住了。”
宋里正最是激動,老爺子是正正經經對任子浩拱手致謝,讓拜托轉告任里正,他明個要親自拜訪,心里已經在掂掇明個上門別空手,給人拿多少斤松子了。
任子浩不耐煩道:“夜深了,動靜小些,趕緊過河吧。”
河前。
宋福生舉著火把在后面問,前面的怎么不走啦?
高鐵頭回答:“三叔,手推車過不去,這橋只能一次過倆人那么寬。”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想說,這橋也不怎么結實。
多虧早在許娘子家,就將被扎漏的一袋袋裝松子的袋子補好,要不然可真是夠人嗆。
此時,背吧。
壯勞力們紛紛從河這邊卸貨,一袋子接一袋子背到河對面。
女人孩子們拿著家伙什一點一點往河對面折騰。
一個個累的滿頭大汗,壯勞力們顧不上喘歇,還得幾個人一伙,紛紛把每臺空出的手推車豎起來,橋的寬度只能容下抬著豎起的手推車通過。
當所有人終于到了河對面,用火把照著尋找房子,愣是沒找著。
沒看著?那房子得離這里多遠。
將家伙什重新裝車,沒路,沒路就只能在一米多高的蒿草里穿梭,硬推著車前行,實在推不動了,一點一點倒動家伙什,身后還得背孩子,手上拽老人。
這時候,大伙心里已經不咋暖和,他們又不傻,感覺已經不怎么好了。
可是,沒想到沒有最不好,只有更不好。
離大山不遠處的一排空茅房前,大家伙像是被點了啞穴一般。
畫面也似靜止了,每個人的頭上,好像刮過一陣陣風,吹的他們透心涼。
只看,那些茅草房,此時已經頹敗不堪,有的房已經倒下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