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本就讓人瞧不起,更不用說他們這種小商小販。
眼下福生為了討生活,一個知識分子,受人高看一眼的童生在叫賣。
高屠戶挑了下眉,壓下心酸,呵斥傻愣住的小子:“都傻瞅么,看看你們三叔。你們還有啥可張不開嘴喊的,都給我喊!”
“不是,爹,”高鐵頭抓了抓腦袋:“怎又八十文了。”
宋福生只瞟了眼高鐵頭就走了,他得帶著女兒去買糧食,剛才那一聲叫賣是打個樣。
高屠戶罵兒子道:“你是不是傻,你不得多要些給買貨的講價余地?你是我兒不?”
“賣松子嘞!”
這東西貴啊,趕集的人也都有這種認識。畢竟他們這里有好些座大山,山貨是曉得的。
山貨來之不易,都是玩命的人,躲過猛獸,往樹上爬打來的。
可喊得再響亮,再知道這東西會貴,來回經過的人一問,也忍不住聽完價格就直咂舌。
咱老百姓,有那銀錢買一斤松子,都不如買幾斤豬肉回家烀著吃實惠。
貨,賣的并不好。
……
大街上,人來人往中。
宋福生帶著女兒連走了好幾家糧鋪子,一一問價。
這個朝代,一石是一百二十多斤。
問過后,心里有數了,也是因為有數,心底微沉。
買普通米,一兩銀子正好是一石,120多斤。
宋茯苓在心里算,要是按照她用人民幣的算法,一斤米等于八塊多錢。
而且之前她特意問過她爹,宋福生聽了她這個算法后,結合古代記憶是認可的,只是說有些方面不同。比如看病,和他們采松子一個道理,采藥也麻煩,藥貴,窮人病不起,不能和現代比。
糙米呢,糙米多少銀錢呢。
店小二扒拉扒拉算盤,一兩銀子能買220斤糙米。
宋茯苓又用她的算法:合四塊多錢一斤。比前面街口那家糧鋪子便宜些。
面粉,細面。
店小二瞅瞅宋福生和宋茯苓的穿著,聽這倆人說話挺利索,可你們穿這樣,一看就窮,還打聽什么細面精米。算了,愛問就問吧。
細面一兩銀子一石多,能買140斤面那樣。
宋茯苓:人民幣7快多一斤買。比起買大米吃,不如買面粉。
小二沒等再問,趕緊告知粗糧價格,他認為這倆人買粗糧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話也多了些。
勸說你們買粗糧吧,價格最是公道,一兩銀子能買二石多呢,260斤左右,比買糙米都合適。
眼下,南面不是打仗呢嗎?咱們這里物價也漲。每年到了十二月,也就是下個月,糧價更是漲的邪乎,會一直漲到開春。聽你們說想多買些?就趁著這次吧。
宋福生說,我要多買些,你能不能給便宜。
買多少。
先買三千斤。
小二驚了:“你家沒地?”這是多少口人沒地種等吃飯啊,一下子要買幾千斤。
小二給掌柜的叫來了。
一下子要給人鋪子里擺的粗糧糙米買光,掌柜的給便宜了些,但是也沒便宜多少。
也和小二是同樣的話,要是人口多要存糧,抓緊買。每年都保不準南面和咱們打仗,趁著咱天寒地凍和咱打,所以每年進入十二月份,糧價就飛漲。你要是再講價,我就不賣你了,留著下個月賣。
宋福生和女兒對視一眼,沒招了,“掌柜的,我們這回來鎮里也是為賣山貨,眼下倒不出太多空推車,先讓幾個娃子推走幾百斤,剩下的能不能放你店里,等過了這股熱鬧勁,我們也把山貨賣個差不離了,就來取貨。”
掌柜的無可無不可。
他不怕宋福生訂貨完又不買了,無所謂。
宋福生趕緊回去叫大郎他們,先推幾百斤回去,能推動多少就推多少。
宋茯苓留下了,留下在心里算:難怪她爸上火,不止是管理上得費腦筋,帶動大家一起賺銀錢費腦筋,單說吃方面,這么多人,一個月下來,即使不吃油鹽等貴重物,只吃那些一看就捂潮了的糙米和粗糧,就得25兩銀子。
可是,人能不吃油和鹽嗎?這里,據說鹽很貴。所以,每月最基本的生活也得花出去最少三十兩銀左右。
還有,那掌柜的和小二說漲價那話,她感覺他們應該沒騙人。因為她剛才和爸爸去其他糧鋪子,要價不但都比這里高點,也不是很熱情,不太愛搭理。
要是入了大冬天糧價真的開始漲,他們就必須得這個月買。眼下是十一月,最起碼得買到二月末的吧,天天窩窩頭的吃,最少最少買糧食也需要準備一百二三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