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不以為然,一邊捶著錢米壽的后背一邊繼續告訴大伙說,我們四口人進城,俺們仨誰也沒看到。就他,能碰到小將軍,完了還能和人嘮上瓜,呱呱地就將咱有救濟糧沒發的事兒說了。
所以:
二,感謝小將軍。
小將軍,咱們這伙人的命中貴人啊,然后將來龍去脈講了一番。
這是宋福生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知大家,我們有救濟糧,救濟糧全是粗糧。
粗糧算下來,老人孩子壯勞力的斤數不一樣,反正所有的加一起,差不多每個月能發20石左右,沒多少,平攤到人頭上不夠吃,也就吃個半飽,自個也得買糧。官府能給發六個月。
但是,就這每月價值不到20兩銀錢的粗糧,就這官府給發的只能吃半飽的粗糧,也被這任家村的里正給拉走了,拉哪去了不道。
如果不是遇到小將軍,咱們啊,就只能暫時認了,要不回來,指定是要不回來,他不會承認,除非去見官。
見官很難,誰告打誰三十大板,打完之后官府才審理。就是里正他大兒子,來的那位任子苼,侯府姑爺,又在奉天城當官,咱能告贏嗎?人家和童謠鎮的縣令關系極好。
宋福生掰開了揉碎了,將任里正的關系網說了一遍。
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大家唏噓,而是想讓大家心里有底,別看咱這次訛人成功了,那只是萬幸的事兒。
想官府為民作主,想講公平,很難。我們能訛人成功的關鍵是小將軍,而不是因為咱們占理。就是這世道嘛。
宋阿爺抽著煙袋,在煙霧中瞇眼,原來事情經過是這樣。
別看他昨日已經聽了福生嘀咕幾句,但是具體不明,今個才算真的曉得。
宋阿爺在心里琢磨著:小將軍既然不是小將軍了,是國公府少爺,那要不要和福生商量下,趕明種了那個叫什么蒜黃的,要是真種成了,要不要給國公府送些。唉,他們趁啥?只能將自個種的送去些。蒜黃,應該是稀罕物吧?
大家伙聽完分幾種反應。
一種是像宋阿爺一樣,紛紛感恩,小將軍一次次幫他們,咱都不知該咋報恩。好幾個老太太說,都想給小將軍供長生牌位。真的,供起來不過分。
一種是腦子快的,像宋茯苓那樣喜愛算賬的,馬上就反應過來問:
那位里正老鬼,臭不要臉的,他占了咱20石粗糧,結果搬起石頭砸了他自個的腳,還了咱攏共37石細糧?他想每月占20兩銀子的便宜,結果眼下每月得給咱送來37兩銀錢的糧食,是這么個帳吧?啊哈哈哈。
最后一種是破口大罵的,飯都不吃了,就咬牙罵。
馬老太是典型代表。
罵剛才雷怎么就沒落下來呢,那位里正聽了怎就不心虛,個臉皮厚的,還敢坐家里炕頭。
要是當時知道就得撓他,還給他草席子取暖?就得給他扒光了扔河里凍死他個癟犢子。
一提河里,好幾個老太太一起七嘴八舌罵道:“就不該撈他們,就該淹死這些癟犢子,讓老天將他們收了去。估計河神就是曉得他們罪孽重,所以筏子才翻船。”
有冷靜的立馬勸道:“不中,不能讓他死河里,還是來見咱們死的,到時候他死了,指定沾包賴。”
米壽很困惑,大大的眼睛直撲閃。
他已經緊緊地捂住小耳朵了,可還是能聽見,并且一下子就記住了。
可是,姐姐和小將軍都不讓他學罵人啊。
他該怎么辦,好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