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馬老太隨口兩句話,就能給她們稀罕夠嗆,像聽天書似的。
“我跟你們說哈,那茶館里,前面收的座位錢,和后面收的錢,那都不一樣。
前面是大椅子,能喝熱茶吃點心,還有讓小二給跪地上捶腿的,不白捶,得給賞錢。
后面門口那,都沒有炭盆,長凳子。
外面的人,越是那富貴地方,那里的人越眼睛帶著鉤子,管錢叫爹。有錢真能喊你爹。”
“哈哈哈哈。”
“哈哈啥,就王婆子你,你往那拍個一吊錢,一堆人能管你叫娘,叫姥姥都中。”
“噯呦,我可不缺兒子,俺也不樂意當他們姥姥,這幾個都不知道是怎么拉扯大的呢。”
馬老太又說了:“我跟你們說哈,那青樓,你們以為,她們就買俺家點心?不是那么回事兒。能吃上俺家點心的,”馬老太說到這里一頓,臉上微微露出得意:“那都得是能上二樓的人。”
“啥意思,二樓的人,就比旁人多點啥?”
意思就是,青樓還在別的點心鋪子里,買了一堆不甚值錢的破糕點,擺在一樓。
來了客人,你想直接見姑娘?美死你個大鼻涕泡。
老鴇子會先上些破點心,卻管你要許多銀錢,這叫試探,都是故意的,要是你掏不出?
“掏不出怎辦?”幾個婆子一臉稀奇問道。
“你連這都掏不出,你還見什么姑娘,滾回家去摟婆娘吧。”
馬老太又繼續道:“只有先買些不好的干吧點心,交了甚多銀錢,讓老鴇子曉得你很是趁錢,兜里還有貨,才能上二樓。二樓那可就不一樣了,姑娘陪著的時候,才能吃上咱家的點心,懂不?”
“噯呦,那咱家點心,有這么厲害吶,要照這么說,都得是富貴人才能吃得上,還得是純種富貴人,假的都沒嘴吃。”幾個婆子眼里帶著興奮道。
她們是真沒想到,主要是不敢想,跟著一起很驕傲。
趕明她們就出去說去,開春就出去顯擺,邊種地邊顯擺。
好好告訴告訴別人,俺們家自產的點心,都能擺上青樓二樓了,二樓曉得是啥地方不?
王婆子問:“咱這點心叫么名?”
“鼓搗蛋糕。”
“不是,那都是點心名。俺是說,你看點心鋪子都有個名,有那么個牌匾,俺以前去城里賣雞蛋聽說過。老姐姐,咱這雖然沒地方擺牌子,那是不是也得?”
王婆子還沒說完,馬老太就秒懂,秒懂完她就笑:“叫馬老太。”
“啥玩意?”
“叫馬老太,你們沒聽茬。俺小孫女說了,她還要鼓搗幾樣別的蛋糕,讓俺和人談的時候,不用提有哪些樣蛋糕,就說是馬老太鋪子里產的。”
說到這,馬老太自個先捂嘴樂,怕把牙花子樂出來,還帶著點莫名害臊:“你說這孩子。俺小孫女說了,日子一久,慢慢地就能讓俺成為馳名品牌,一提俺,就曉得是蛋糕。她說俺是蛋糕的化身。”
“么?吃命拼派?畫身?”
“馳名品牌,不是吃命,吃命干么。畫什么身。噯呦,俺眼下和你們嘮瓜,怎這么著急呢。”
沒有起哄捧著的,說的都沒有剛才樂呵了。
所以馬老太是掰開了揉碎了,將宋茯苓瞎白話忽悠她的那番話,講出來給這幾個婆子聽。直給這幾個婆子說的又眼冒金光和羨慕。
“怎不叫宋老太?”
“不聽我的,”馬老太笑彎了腰,邊說話還邊拍巴掌:
“非讓俺掙了銀錢都算私房。還和俺說,奶,你別總分飯的時候,給這個多,給那個少。都一家人,總那樣也沒勁兒不是?吃食上拿捏,小家子氣。俺小孫女就勸俺,你得多掙錢,往后誰孝順,你就把掙的錢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