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送糕小組的老太太們,一個個爬上炕,又給搓手又給搓腳,還有給順心口窩的,小小聲叫著,老姐姐啊,你別魘著啊,快醒醒。
外面也有燒水給煮米粥的。
宋福生大伯在窗根下問:怎得了這是。
宋阿爺也問宋福生,你娘先頭還好好的,這怎么進屋就倒下了。
估計是一股火,再累再冷,說了39鍋蛋糕的事。
大伙恍然大悟。
大人們紛紛叮囑娃子,不準喝奶了,前幾日你吃了多少點心,(都是新師傅做壞的),眼下攢奶階段,你們不行就戒了吧。
宋金寶帶頭:“戒,戒”。
就在這時,屋里傳來,老太太醒了。
馬老太醒了還問別人呢,你們在這鬧哄哄干啥,我耳鳴。
宋福生和宋茯苓到了她近前。
老太太想笑,可嘴干,一咧開嘴又出血了:“太累了,尋思躺會兒。”
宋茯苓說,奶,什么都別想,也別想明日送糕點的事,好好睡。
宋福財是對何氏私下說,你能不能多做些點心,有啥活能用著我的,我和大郎二郎歇了工就能幫你干。可快供上量吧,娘都病了。
“他爹,幫我打雞蛋吧。”
宋福喜是進屋轉了一圈,本來快吃飯,他可以抽空歇著了,又轉身出去蹲在木頭跟前繼續做活,給小侄女做那種插在蛋糕里面的三角架子,說是給三腳架包上油紙就能用。也得給做小捅,侄女著急要。
而宋福生,更是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
第二日,是他去送的“鼓搗”,也和陳東家談了談。宋福生可不是馬老太,嚇唬不住他。
家里這面,宋茯苓教了二丫做“戚風”。
二丫接過了做蛋糕坯子的活。
但是,差的不是蛋糕胚子,也不是每日每夜的做,兩日做不出來39鍋蛋糕,是差在奶油花會用到的淡奶油。
淡奶油是牛奶需要再物理加工的,它需要牛奶放置多少個小時以上,然后不停攪拌。
“就做一層的,最終能做出幾個?”宋福生問。
“十一個。”
宋福生點點頭,正要去幫女兒將冷屋子里的牛奶拎進來,宋茯苓叫住他,遞過來一封信。
“爹,回家幫我把這個謄抄一遍,不,你得給我潤潤色,我想放在蛋糕盒里,希望人家能看見。”
信?給誰的,寫的啥。
當宋茯苓的信展開,宋福生才明白女兒的意思。
女兒是希望訂蛋糕的有緣人,能通過這封信,明白做蛋糕的步驟很復雜。
要想口味綿軟,吃起來香甜,烤制是需要時間的,奶油花的原料更需要時間。
希望不要怪酒樓,因為這樣酒樓就會對馬老太有意見,她的奶奶還得送“鼓搗”。
也是表達歉意。
但女兒的筆墨,更多的是在描述做一個美味的蛋糕,比如胚子要金黃啊,要沒有透氣眼,一口咬下去像含在嘴里一樣。
奶油更是讓女兒形容的,似是從牛奶中提取了最有營養的那部分。好像牛奶中的精華都流淌在蛋糕上。
也是變相的在暗示,如果蛋糕師傅是急匆匆做出來的,品嘗蛋糕的人也能吃出來,好像就不好吃了似的。
宋福生覺得,他不用給潤色,淳樸,寫的挺好。
只在落款處寫,宋福生之女,宋茯苓,敬上。
這天半夜,兩輛馬車,駛進了任家村。
宋福生他們這伙人,也從橋上過來了。
幾個半大小子抱的是蛋糕坯子。
還有幾人拎著小桶,小桶里裝的是宋茯苓已經攪合好的彩色奶油。
她這回,要跟著爹娘,一起去奉天城,去酒樓東家單獨給安排的房間,現做蛋糕花。
“姑父,姑母,姐姐。”
錢米壽哭著跑來了,小小的人跑過了橋,追了上來。且還不傻呢,給自個捂得嚴嚴實實,穿的小靴子,一套藍色小棉襖。
真是奇怪。
是啥時候發現他們三口人走的,明明之前看米壽,發現睡得挺熟啊。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們在一起。不要不要,帶我去,我也要去城里長見識。”
你不是說城里人沒見識嘛,就屬他們眼皮子淺。
“我可以去其糟粕。”
哪學來的話,宋福生被氣笑了,拍了孩子屁股一巴掌,只能無奈的給抱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