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房里,沒一會兒就響起打開啤酒飲料的動靜,爺倆湊頭坐在一起,一邊看地圖一邊小聲說話。錢佩英負責往灶坑里再扔進去倆土豆。
“爹,我今天教他是真費勁,我要先在心里將米換算成尺,換算完再教,然后他還不怎么相信人,還反過來出題考我。”
“就一直教?”
“對啊,去掉吃飯就一直教。他擺弄那些你提過的縱列橫列籌算木簽,一擺就是半個小時。”
錢佩英聽著呵呵笑,插話道:“不知道的以為他在算卦呢。”
宋茯苓攥著烤土豆回頭也笑:“還別說,真像,像擺塔羅牌。”
倒是宋福生喝了口啤酒道:
“別瞧不起人家,那小子就算是很有文化的了。
你學的那都是前人總結好的。
一個公式,備不住就是老祖宗用幾代人心血總結出的,你自然算的快。
他算籌半個小時就能算出上萬萬又除又乘的數,已經很聰明了。”
“我沒瞧不起,我這不就是和你們說說?對了,爹,你記憶里有行里車嗎?聽說是丈量面積的一種車,我只是想說,唉,確實落后。”
宋福生又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才道:“這回你娘倆終于感覺到了吧?和這里的人一比,我就屬于相當有文化的。別的不說,就閨女手里這地圖冊,別人沒有,我有,我都能當將軍。”
錢佩英嗤笑出聲:“快拉倒吧,你當將軍就得給人領茬道,那面被包圍了,你這面還沒跑到。忘了給我們領錯林子啦?”
宋福生不愛聽,擰眉道:
“我領茬道也比他們強信不?
這里的人,一輩子都不怎么出門,哪哪都不清楚,能領著隊伍找準地方,知道往哪走的,在這里真就算是有本事的人。
直接當將軍那是夸張,帶一支小隊伍當個指揮的那是沒問題。
你當軍營里那些官都是怎么升上去的?跟著多參與幾場戰役,上回打仗還給他剩下了,活著,這就屬于有大見識的,就能升上去。
要知道他們可沒有現成地圖,制作的那個輿圖,也是打過仗走過那條路線的人,回來憑記憶勾畫出來。
可是有幾人能回得來?回的來的,還得在打仗的時候記住路,有幾人能做到?
我就不一樣了,我閨女有好幾本現成圖冊子。”
宋茯苓忽然插話道:
“爹,我好像猜著他想怎么打了,你看哈,他就這幾條路,從蒙古那面繞,挺進往南去。或最近的山海關這面,但只要不是傻王爺,主要兵力一定在這,騎兵沒等跑到,大炮就會在上面轟,難度系數五顆星。”
宋福生湊到近前細看地圖:“蒙古那條也不中,那條路難度系數也五顆星。”
“難度系數這么高?”
宋福生嘖一聲:“太遠,你又忘了?這里一切靠腿著運輸,你得考慮供給跟不上,沒吃沒喝還打個屁。糧草沒等送到,路上糧草兵就會吃掉三分之二。蒙古那面還得有其他團體呢,那都不是善茬。”
“所以?”爺倆眼睛都盯上了大連那條線,“坐船偷偷夜渡,或蓬萊或威海登陸,”爺倆又異口同聲道:“從后面來一個圍魏救趙。”
打措手不及,山海關那面才能調兵撤離去攻后面,兵力一旦撤走一部分,山海關才有希望破城。
錢佩英扒拉出烤土豆:“噯噯?你倆把嘴閉嚴實,猜那個干啥,和咱沒關系別惹禍上身。我看那地圖冊務必要收好。要是讓那個陸畔瞧見,他不但當寶收走,還得給咱三口人關起來審。再說你倆說得不一定對,瞎白話啥,當是咱這河邊呢,說游就游過去,那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