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快到了吧。
“咣,咣,咣……”
錢佩英擦炕的動作頓珠,驚愕:這是什么動靜。
宋茯苓也滿臉疑惑。
大伯家的二郎跑進屋:“三嬸,胖丫姐,快些村里集合,喪鐘響,一個都不能少,得去跪著。”
宋茯苓聽完心里就一個字:“靠。”
趕緊翻兜子找護膝,她還沒起被窩,沒洗臉刷牙。
為啥喪鐘響,還要去村里跪著呀。
不跪能怎么的,能發現嗎?
有病。
與此同時,宋福生也和他閨女一樣在心里恨不得罵娘。
因為他們更倒霉,正拿著具保書要扣章時,喪鐘響了。
離奉天城的城門就幾步遠,卻需要原地立馬跪下。
圣上駕崩,舉國致哀。
各寺廟、觀,以及凡是掛鐘的地方,敲鐘三萬下。
三萬,等敲完,得跪到啥時候。
關鍵是還得哭。
尤其是宋福生離守城官和兵役們距離太近,不敢表現不好。
就跪在他們附近。
宋福生一邊哭,一邊在心里后悔:
晚來些好了。
晚來在路上,只要沒人,誰知道他們跪沒跪?意思一下就起來,接著趕路別讓人看見就行。
或者再早些來,進了店里,屋里暖和,跪在屋里唄。
馬老太跪在宋福生旁邊,哭得鼻涕都出來了,心里琢磨的是:
圣上,你趕緊滾到千里之外吧,煩死你了。
給我管這江山,備不住管得都能比你好。
瞧瞧你,活著時,江山這一塊,那一塊。死了后還得因為這一塊那一塊干仗,遭罪的全是俺們老百姓。
就這天,冰天雪地的,一把歲數等會兒跪完你,膝蓋就得直不起來。
不知像宋福生馬老太這樣“不忠不孝”的百姓多不多。
但是百姓們確實心里踏實了。
喪鐘響,就像那只靴子終于落了下來。
沒一會兒,跪在城門外的宋福生等人,頭上就落了一層白。
雪無聲地落在他們頭上。
宋福生咬牙堅持,每當覺得凍得要支撐不住時,就會抬眼看向那些守城官和衙役。
那些人得摘帽,估計耳朵快要凍掉了吧?
這種時刻,多大的官也要和他們一樣受罪。
宋福生這話說得沒錯。
因為此時陸畔兩耳凍得通紅,正一身孝服,背影剛毅,帶著大批的禁衛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