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喪鐘每響一下有間隔,間隔挺長,還帶著回響。
任家村。
全部村民跪下,面向東。
東去嘛。
宋茯苓跪在宋阿爺身后。
老爺子在前面能給她擋住不少風。
倆人還小聲嘮嗑哪。
太爺爺,上一任東去時也這樣嗎?您還記得嘛。
記得記得。
“那日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風和日麗,小娃子們最近念書叨叨過,老爺子也跟著漲了不少知識。
前排跪著的任三叔忽然回頭:“俺們那天,下大暴雨。”
宋阿爺心想:俺孩子也沒問你呀?
你問不問的,俺們那天也下暴雨。
任三叔又探頭瞅了眼宋茯苓:“你奶還沒回來哪?”
宋茯苓憋回嘴邊的笑意,大伙都不好好跪也就算了,笑出聲那就有點兒太那什么了,眼睛彎彎:“沒。”
“來,女娃娃,冷就往這面跪跪,三爺爺也能給你擋些風。”
“好。”
茯苓,你奶回來了,你回錯話了,她在村口外面呢,離你不遠。
沒錯,馬老太早就回來啦,只不過喪鐘一響,她就止步不前。
寧可在外面抱膀凍著,也不進村跪著。
馬老太怨啊:
皇上要是不死,她鋪子能黃嗎?
還得跪搞砸她買賣的人,哼,美死他個大鼻涕泡。
宋福生也贊同在外面等著,等喪鐘聽,村里人都散了再進去。
運回來的糧太多了,讓村里人瞧見扎眼,還都是精米細面。
其實出奉天城的時候,都有被盤問。
說是在城里買的,守門的立即反問:“糧鋪子定量,你是本地戶籍嗎?你不是,這又要往那里拉?”
當時,宋福生跟人磨磨唧唧半響,他老娘才沒什么精氣神的將頭巾子一扯。
之前,蒙的那叫一個嚴實,像是沒臉見人似的。
“邢捕頭,是我,馬老太,還認識不?”
啊,是你個老太太呀,那必須認識啊,收過老太太白給的點心。
放行吧,她家開二層樓點心店的。
那么大一家點心店,能沒有糧嗎?沒糧食拿什么做點心,總不能做一鍋買一鍋白面吧,看來這是存糧。
好嘛,都無非廢話了,守門的官差和邢捕頭自個就能腦補。
氣的宋福生趕車好遠還在瞪馬老太:早咋不吱聲呢。
早不想說話,心情不好,正在鬧情緒。
所以說,這么多糧,要是眼下進村,讓村里人圍上一瞅,人性這個東西,咱能曉得人家心里琢磨啥嘛,沒麻煩也不愿意多口舌,就在外面等吧。
等著等著,伴隨著喪鐘咣咣的聲,后頭也傳來了動靜。
又是個拐彎道,晚上八點天早黑了,根本看不清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