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佩英下了炕,去女兒那屋翻包,掏出一兩碎銀子。
大小伙子出門,身上不帶錢哪能行,別再是有啥東西要買。
男孩子不方便與她說?
“我會和阿爺打招呼,那你明天愿意進城就去吧,我告訴你啊,不準太晚回來。你要是晚回,下次我就不準你出去了。”
四壯急忙點點頭。
“帶著本子筆,能對付寫出字了吧?外面查的嚴,一看你這小年輕怎么沒被征,要是被詢問,好好寫紙上告訴你是誰家的,別動手。”
四壯沒聽完就已經出去了,接著幫家里干活。他在主要勞動力里還格外突出,誰也沒有他干的多。
錢佩英重新拿起針線籠,瞇眼穿針,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心想:
將來還是給閨女尋個愛說話的女婿吧,只干活還是不行,悶得慌。
不過,話說回來,能干憨厚的吧,一般都不愛吱聲。
愛吱聲的吧,甜言蜜語,心眼子多,總覺得占滑頭的比例大。
她閨女心眼實在,要是掏了真心,別再讓那油嘴滑舌的給糊弄了。
“娘,你琢磨什么呢。”
錢佩英頭不抬,順嘴回道:“啊,我這不尋思像你爹這樣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不講吃不講穿,好的永遠先可咱娘倆。能說能笑更能干,還能擔事。你說像他這樣的男的,咋就那么少。”
宋茯苓撓撓頭:這是為點啥呀,猝不及防,吃口狗糧。
——
奉天城。
四壯熟門熟路扣大門。
巧了,寶珠才收拾好自己,正打算今日去任家村看看馬老太她們。
也不知征兵,奶奶她們怎么樣了。
這幾日她也是和哥哥犯愁,才安排完。
大門才響了兩聲,寶珠就將門打開:“是你?”
然后寶珠就覺得很奇怪,她自己家,怎么變成跟在四壯后面繞。
四壯都沒仔細看喜愛的姑娘胖了瘦了,就風風火火直奔人家倉房看糧袋子,檢查多還是少。翻地窖,看人家菜存的夠不夠吃。要是不夠,他打算自己想辦法,靠搶也要給寶珠送糧,不能讓餓瘦。
寶珠很是納悶你這是干啥,卻沒空計較,只顧問關心的人:“你們去了幾個人,宋三叔有沒有被征走?奶奶和茯苓姑娘眼下怎么樣。”
四壯檢查一番后,終于直視寶珠,指著大德子掛在屋里的衣裳。
寶珠懂四壯想問啥,就告訴道,她哥本是能回國公府的,由于腿腳不行,征兵也征不到他頭上。
可哥哥背著她,竟主動托了國公府以前的老管家,去了城防那里幫養軍馬。非要出一份力。
還說,不在家,也能省出一份口糧給妹妹。
寶珠氣憤說:“他就是拿省口糧當借口,去陸家也能省。”
四壯在本子上寫:能給你哥送信,讓他知曉你去任家村嗎?
寶珠愣愣道,城防,能,找國公府的老管家就能傳話。
那走吧。
“啥?”
專門拉腳的牛車上,這里坐著好些花一兩個銅板等待發車的人。
四壯他們一到,就湊齊一車,可以發車了。
四壯選擇離寶珠遠遠的位置坐下,但是卻遞過來一直扛著的棉被,示意寶珠圍好。
蹭了半截路,剩下的路就要靠腿走了。
四壯將棉被打包好扛著,在前面放慢步子走。
寶珠在后面,時不時抬眼看看前方高大的背影。
四壯走著走著,忽然回眸,從懷里掏出塊熱乎餅,還知道飯點到了,要讓女孩子墊墊肚,水囊也解下來,用滿是繭子的手,蹭了蹭水囊口,免得人家嫌他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