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忙種麥,谷雨種大田。
那陣谷雨過后,就代表著活重。
地太多,三百多人一起忙,有那么多牲口有水車的幫了大忙的情況下,仍舊忙的腳打后腦勺。
就是比起她們這些老婆子,馬老太都覺得自個比孫女要辛苦好些倍。
褲腰眼瞅著松,褲腰繩從之前只打個結,到現在要打完結將繩塞進褲子里。
每日睜眼就去監督奶豆腐,監督熬制時手不閑,編筐。
大列巴也好,奶豆腐也罷,要有東西裝,縫袋子編筐,需求量大著呢。而這就算輕巧活了,能坐著干。
忙完了,她們八人將奶豆腐都上稱記賬,這基本就晌午過去了,才能急慌慌去河對岸扒拉口飯,吃完嘴一抹,拎著鋤頭就去后院。
這么多人吃飯,菜園子必須要大。
家里的老頭子們都跟著上山種地,媳婦們要煮飯,去地里送飯,收拾牛棚子,喂牛喂馬,摔土坯子,一直在攢土坯子,在家附近挖地窖,再加上零零碎碎的活計指望不上。
可以說,這一大片園子全是八個老婆子干的。
從挖地松土,到打井水,一桶桶往后園子拎,種完了開春的這茬菜,拾掇拾掇接著準備種豆角、茄子、辣椒等等這些夏日里喜高溫的蔬菜。
直忙到晚上看不清,她八人才能結伴回家,搬到村里去住了嘛。
所以說,小孫女到底是干了些啥,咋一見她就嚷嚷累呢。
這日晚上,還不算太晚,八位老太太才給村里百十多戶結完奶豆腐銀錢,尋思回來伺候伺候園子再回村里睡覺吧,就聽到米壽在對村里的幾個小娃子顯擺。
從米壽的口中,一直忙叨叨的馬老太,才終于曉得孫女一天天在忙啥,為啥直嚷嚷累累累了。
而且米壽那語氣,任何人都能聽出來,姐姐在弟弟的心里真的很辛苦,很讓弟弟驕傲。
米壽告訴村里新認識的小伙伴:“我姐姐會讓我們采很多很多婆婆丁,她摘好后,就鋪在我們念書的地方晾曬。”
“你們在哪念書?”
“那可沒一定,走哪念哪晾哪。我姐姐說了,多挖不止是要現在吃,更是要多晾曬存起來。這樣冬日里,可以吃,可以泡水喝,婆婆丁的根莖能去火。”
馬老太和王婆子她們對視:啥時候晾曬過,咋沒注意到。
米壽撿起幾顆野菜,又告訴那些小娃:“就這幾種,我姐姐還會曬的干干的磨成粉留起來。她說到了冬日,沒有綠色菜吃,今年可要多存點,讓我們有吃的。你家會做這種嗎?我告訴你,和面能變成帶顏色的。”
那幾個小娃說,沒吃過帶顏色的干糧。
“那你們姐姐能給菇娘咬出響嗎?青時,我姐姐將果肉弄出來,教我們一吸一咬,發出吱吱聲,咬響玩。
等菇娘紅了,我姐說,她要用線串成串,掛在我們家院子里向陽的屋前,離遠看,墻壁上都是一串串紅,指定好看極了。你們姐姐會將房子用紅菇娘裝飾的漂漂亮亮嗎?”
幾個小娃搖頭,“我們吃過菇娘,好不好看又能咋。”
米壽不服:“吃誰不會,也沒耽誤我們吃啊。那你們會做刺玫果醬嗎?”
刺玫果,俗稱野玫瑰,遍山遍野開小粉花。
“那有啥吃頭?”
“這你們就不懂了,我姐姐帶著我們采回來好些刺玫果,她拌上糖,做醬,存了好些壇子放地窖里。姐姐說,存一段日子,就能讓我吃上玫瑰糖餅了。為了讓我吃上,那刺玫果上全是刺,給我姐扎了好些回呢。你們姐姐是不是怕扎才不給你們做啊?”
“我跟你們說哈,就咱采的野果子不是酸的人直倒牙嘛,”米壽邊說還邊抖了一下肩膀,表演下被酸倒牙:“我姐姐會給我們制成罐頭,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啥是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