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身后是手推車。
手推車上面是奄奄一息的犯人摞成摞。
宋福生看到這些手推車時,挑了下眉,心想:陸畔與他說話什么的,偶爾會感覺這小子性子溫吞吞。果然,是假象。真性情溫和,就干不出你瞅瞅那些人都那樣啦,摞成摞只吊一口氣,就讓死在那面得了唄?不滴,死心眼,費人力物力推也非得給送回來。
宋福生抬眼再往后一瞟,正戲來了。
浩浩蕩蕩的三十多臺囚車,那些人身上又是血又是破布條子的,囚車里每個犯人兩手被吊著夾住,只能站在里面,比他那時候坐囚車差遠了。
鐵頭、大郎、虎子也三目對視了一番,與三叔三舅同步:
和他們當初坐的囚車不一樣。
他們那時候能擠著坐,像三叔一個人的那種還能伸腿歪一會兒。
“姐姐,哪個是被哥哥費勁抓的?”米壽扯著宋茯苓的手問。
她哪能曉得,又沒見過。
不過,“前面的應該都是追隨魯王的那些重臣,往后面找吧,一般最厲害的壓軸。”
果不其然,最后面的一個囚車,兩邊跟著很多騎高頭大馬的官員。
其中最顯眼的一位是滿臉肅殺的耿副尉。
而前面囚車里披頭散發的,身上帶著血跡的正是魯王。
宋福生看見耿副尉,心想:啊,是你小子帶隊回來了。看你打頭的樣,陸畔是不是升你職啦?
大郎也興奮地示意兄弟幾個看,讓好好尋尋,看看能不能在隊伍里再找出認識的陸家軍了。
感覺上宋福生他們這伙人還算輕松,主要是大郎他們尋的站腳地好,附近沒有太多士兵犧牲的家屬,聊的都是定海將軍。
但是當第一批犯人真的打面前經過,當路兩邊的老百姓共同群情激奮扔臭狗屎時,宋福生以及大郎他們表情也變的鄭重起來。
他們是去過戰場的人,是親手下葬一路走的兄弟的人,才過去沒幾個月,音容笑貌還記得。
“我的兩個兒呀,兩個,就是因為你們沒的,”有那老大娘當場哭暈。
有那老爺爺將身上的筐卸下,手哆嗦著將一筐筐牛糞往這些犯人身上扔:“我讓你斷我家香火,我就那一個孫!”
老百姓不懂彎彎繞繞的什么大道理。
他們就知道,人家先皇都說了,將皇位傳給俺們這里的燕王,你們那些王爺就消停的唄,為何要放著好日子不過造反。
你們要是不造反,我們這里會征兵嗎?不征兵,我們家的兒子孫子就不會死。
不知是誰帶頭喊起來的,“給他們五馬分尸。”
兩邊所有的百姓就跟著一起狂喊:“五馬分尸,五馬分尸!”
耿副尉坐在馬上,表情絲毫未變。
心里卻在想:如果說咱們這里的百姓慘,那么魯地的百姓更慘,魯王不停征糧餓死太多當地的百姓,那些人目下都沒有力氣哭沒兒沒女了。
皇朝將面臨著要治理這些“傷地”。
另外,最主要的害的他們將軍受傷,真是車裂死都不足以解恨。
耿副尉邊想著這些,邊騎著大馬高高在上經過。
忽然,他一拽馬繩。
宋福生立即感覺附近好多人在chuachua他。
錢佩英也表情不自然,她男人已經這么厲害了嘛?
因為耿副尉在高頭大馬上,向宋福生遙遙一抱拳,再不是那副肅殺的模樣,而是眼里帶笑,嘴型蠕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