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那伙人,陸畔都覺得,那是一種樂觀和生機勃勃。
從逃荒,曾沿路討過飯,小孩子不得體的穿著大人衣,到現在孩子們都有書可讀,此時,年夜飯也一定很豐盛吧?
這就是他在出征前,為何特意去坐坐的原因。
因為他很喜歡那里的氣氛。
那伙人就像是總能見到希望,總是向你傳達,他們過的又好了,更好了,盼著安定,盼著收成,盼著人丁興旺,沒有什么過不去的事。
這大半年征戰,在外的將士總說,我們為萬家燈火拼了,為老家的爹娘過太平日子拼了。
他腦海中的萬家燈火、百姓人家,就是那伙人過的日子。
陸畔合上了孩子們在田間地頭讀書的畫卷,重新踱步到窗邊。
他忍著背部的疼,放慢動作推開了窗。
少爺,漫天的雪中,你想的是誰?
順子問的話似還在耳邊回響。
想的是誰?
呵,呵呵,陸畔的眼里滿是笑意。
順子端著第二碗藥湯子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在“偷笑”的陸畔。
心想:少爺,你是在想象娶媳婦嗎?或是在想象管先生改口叫岳父?瞧您背地里樂的,難怪攆我走。
不過,甭管您想啥,“哎喲,少爺,小的知道您煩,可小的還是要說。不能開窗的。您背部的傷,它不止是劍傷,您一定要當回事,主要是被海水泡過不是?”
醫官們千叮嚀萬囑咐,別發熱。
很擔心出現發熱癥狀。
而且一旦出現,搞不好就會反復。
陸畔皺眉,剛才想到哪都忘了:“啰嗦。”
——
“娘,你看我耳朵是不是紅了?”
錢佩英瞅了眼閨女:“可不是?通紅的,你剛才去烤爐房凍著啦?”
這個新年,大伙沒歇。
大年三十吃頓團圓飯,大年初一照樣開工。
宋茯苓疑惑:“沒有啊,就這么幾步路,我還戴耳包了呢。可是熱的不行。”
錢佩英用圍裙擦擦手,摸了摸女兒的左耳:“那不是凍的就沒事。左耳發燒,是誰念叨你呢,備不住是你爹。”男左女右嘛。
宋茯苓:這都哪跟哪?老媽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
還別說,這個正月里真有很多人惦記宋茯苓。
初七這日,云中縣的伍員外家。
伍員外家里是靠開糖廠發家的,云中縣這個地方產甜菜。
家里過的比農戶家那是富足多了,只田地就有好些晌,莊子不算,富到能拿出好些銀錢捐個官當土紳員外。
伍員外就在惦記宋茯苓。
他正和老妻說,開了春,長孫的婚事要提上日程。
他老妻說,是啊,要的要的,十八歲啦,本是先皇喪期前就想要讓媒人登門去看看于家姑娘的。
于家老爺子是云中縣的舉人,雖說歲數大了,不可能再進一步,搞不好再過一二年就快要不行啦,但是畢竟舉人家的孫女,配咱們門楣上尚算可以吧。
伍老爺子一聽,忽然不同意于家啦,就和老妻小聲說,當初沒派媒人去也好,又講了宋福生家女兒。
將宋福生的方方面面說與老妻聽。
其實他老妻也知曉有匾那家,不用多介紹就知曉任家村河對岸那戶人家。
話說回來,這附近又哪有不知曉的?
皇上賜予的,羨慕死他們了都要。那匾能進入真正的大戶人家視線。
如果伍家真能娶了那家姑娘,確實能借上力。
“可是,老爺,我也耳聞過,年紀上是不是有點太小了?不能馬上過門吧?”
老太太還是惦記早抱曾孫的,還給出主意道:“老爺,他們那不是叫什么九族嗎?里頭應該有適齡的。要不,回頭讓媒人在那里面給挑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