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店內,少年只是靜靜地坐著,左手無意識地撫摸腰間的長刀。聽到少女的問話,他愣了一下,然后認真地看了看,“不算好看,顯得你......頭大。”
“熊瀾你會不會說話啊!”少女嬌嗔起來,她在桌子底下踢了少年小腿一腳,“阿鉞在的話肯定要說好看了。這個好貴呢,我用了一個月的例份買的!掃興鬼!”
她皺起精致小巧的鼻子,沖著少年做了個鬼臉。
熊瀾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看向別處,“阿鉞沒和你說過他什么時候到么?”
“他?估計還沒睡醒呢吧,天天像頭懶豬似的。”少女無聊地玩弄著桌子上的茶壺碗筷,一會將它們疊在一起拼成一個四不像卻非要說那是小狗,一會兒又拿起小杯子在手中拋來拋去,看得柜臺后面的小二一臉擔憂。
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然后又沉寂了下去,只有隱約幾人聲音細微急促,像是在咒罵著什么。
沒等酒館里的人反應過來,小樓就像一個饑餓的孩子聞到飯菜的香味,一個箭步,以與年齡不符的敏捷向著門口擠了過去,熊瀾沒能攔住她,只好抓起長刀跟上。
門外路上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人圍成一個大圈,人們相互議論著,時不時用憤恨夾雜畏懼的眼神注視圈子中央。
一個短衣打扮的人躺在地上,好像昏迷了過去,手腳皆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翻折。
一架馬車停在前面,馬匹不安地打著響鼻,蹄子煩躁地敲打地面。馬車一個輪子歪斜著。一個人掀開馬車的簾子,露出頭上密密麻麻的辮子。
“蠻子......蠻子撞人啦!”圍觀的人仿佛被點燃的火藥,轟的一下咋呼起來。北荒那群茹毛飲血的蠻子野人竟然在燕京大路上撞了人,幾個市井里的游俠兒已經擼起袖子破口大罵。
熊瀾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瞳孔一縮,卻聽見小樓“咦”了一聲,“這個人是......北荒......赤契鐵?”
游俠兒圍了上去,赤契鐵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無害,又指著地上的人道:“各位,不是我故意傷人,這人突然從角落里竄了出來,誰知道事情這么突然......”
“進了燕京也壓抑不了你們身上的獸性!我們兄弟就是不能讓你這種蠻子為禍燕京!”游俠大義凜然地喝道。
兩個游俠對視了一眼,雙手各一抖,一張大網就出現在了兩人之間,網上掛著密密麻麻的鐵鉤,這是山間獵人捕獸的工具,沒想到被拿來對付人。
“各位,橋對面就是禁宮,我等剛剛從宮中出來,還請諸位......”他沒來得及說完就身子一矮,避過兜頭砸下的大網,網上鋸齒牢牢嵌進馬車頂棚,那兩人猛地使勁,一整片頂棚被粗暴地扯下,像一把巨扇似的在空中飛舞盤旋。
馬車被毀,眾人視線第一時間就被馬車廂內吸引。一名黑衣男子靜靜端坐在其中,好像剛剛從冥思中清醒,他緩慢睜開眼睛,熊瀾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刺痛,手上天下云似乎在刀鞘里顫抖著龍吟。
男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喜,轉而恢復寂靜。
赤契鐵見狀對著游俠兒冷聲道:“二話不說就動手,這便是燕京的待客之道嗎?”他雙手用力捏成了拳,身子微躬,擺出了一副戰斗的姿態。
“不必了,收手吧。”馬車里的男人輕聲說。
健碩的北荒使節好像對這人十分忌憚,聞言只是狠狠地瞪了游俠兒幾眼,便收手沒再做聲。
男人從車廂里起身,一步步邁向他們,他身上帶著一種冰冷寧靜的氣息,走過馬匹時,原本因馬車被破壞而驚嚇的馬匹停下了暴躁的動作,馬頭輕輕擺了兩下,溫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