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擔心什么,我已經說過了,‘月下魂’并不會殺人性命。怎么,將軍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陛下的決斷?”
柳玄還欲反駁,皇帝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柳將軍還真是憂國憂民,什么時候都不忘操心國事。”
他這一番話話中帶刺,柳玄臉色變了變,卻不好再說什么,只是行了禮便退下。
他前腳剛一退下,后腳狐偃就端起酒杯,朗聲道:“陛下有如此良臣虎將,臣為陛下賀,為天下賀!”
說罷一仰頭,一杯酒就入了腹。
他已不再自稱草民,而是稱臣。前幾日皇帝封了他太子右詹事的官銜,與魯踐一同輔佐東宮。可皇帝依舊喜歡把他帶在身邊,于是朝野之間狐偃“佞臣”的名聲已經傳了個遍。
皇帝按下他的酒杯,笑道:“怎么,效仿太宗故事?你倒是大膽,朕還覺得辱沒了祖宗呢。”
燕太宗明堯昭文孝武皇帝,是不世出的明君,可少有人知道,他即位之初脾氣卻異常火爆,且喜奢侈,曾在宮中大擺宴席,酒香三日不息,有一諫官冒死上諫,極言當前執政之弊端,數次忤逆太宗旨意,令其不勝惱火。
未曾想,太宗退朝入得后宮之后,當時仍在世的孝賢太后盛裝出宮,率領黃門宮女起身下拜,口中山呼萬歲,太宗不明所以,太后答道,祝賀陛下今日得一良臣,大燕皇祚不息,指日可待也。
在孝賢太后與那位冒死直言的諫官輔佐之下,大燕磅礴不息的生命強力全然煥發,繼太祖之后,燕朝疆域又一次擴大,當時的北荒也被納入囊中。
“聽愛卿的話,這‘月下魂’,”皇帝放下了酒杯,“似乎是你們的獨家秘技?”
“我們隱居了數十年,世人都已經忘卻,秘不秘技的,已經不重要了。”狐偃答道。
“不過熒惑之名,也不是虛的。”
皇帝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身子靠前湊了湊,道:“那你們可曾習得長生之術?”
“長生?”狐偃神秘一笑,“陛下心中的長生是什么?”
“天地同壽,日月齊光!”
“凡人之長生!”狐偃斷言。
皇帝面有不虞。
“陛下,真正的長生,從來不是看一個人活了多久,”狐偃沒有看皇帝的臉色,他對著月亮,揮舞起了長袖,“真正的長生,是萬人銘記!”
“是無論多少年過去了,每當有人提起你的名字,所有人都能夠想到你當時所做的一切,你的音容笑貌,仿佛歷歷在目,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忘記你,長長久久地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活在他們世代相傳的口中,沒有遺忘只有銘記,這才叫長生!”
“這才是陛下您應得到的長生!”
“而您需要做的,是讓大燕,讓天下,永遠記住您,永遠記住。”
他靠近皇帝俯下身,眸子里閃過魅惑的神色,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磁性十足,透著致命的吸引力,好像聲音中伸出無數雙無形的手,提溜著聽者的耳朵,令他吐出的每個字每個音節都毫無保留的進入聽者耳中。
皇帝眼神慌亂了起來,呼吸逐漸變得粗重,“依你所說,朕該如何做?”
“如何做?陛下,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他的手指在皇帝胸口點了點,皇帝身子一顫。
“這里,”狐偃的手沒有拿開,嘴唇貼到皇帝耳邊,輕輕開合,“有頭野獸。放出它來,自然可得長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