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邊陲重地,旌旗獵獵。
無數的兵馬,排成一字長蛇,從山谷中穿行而過。
盛夏之際,烈日當空,就連應州云內這些地方,也是酷暑難耐。
中軍隊伍中,種師道乘坐的是一輛馬車,將車輪綁上棉布,盡可能地減少顛簸。
老種年紀大了,這次本來朝廷只是下旨讓秦隴出兵,并沒有讓種師道隨軍。
但是這次不同以往,種師道不顧族中子弟們的反對,親率大軍出雁門。
隨行的王厚、姚古、種師中、楊可世等,都是西軍宿將,此一戰勢必不能讓戰火再次燒到秦隴,這是西軍的底線。
種師道身為秦隴總督,乃是眾望所歸,不管是這里的百姓還是將士,都夾道歡迎他回歸。并非是種家有這么大的影響了力,實則是種師道本人的威望。
在后世的歷史上,種師道死了之后,種師中根本很難服眾,西軍亂成一團散沙,國破之際還不忘彼此相爭。
行到半路,一個哨探回馬來報:“督帥,有遼帝和姚將軍的聯名信傳來。”
種師道從車簾中拿過來,展開牛皮卷上謄寫的信,上書:老將軍兵出雁門,云內諸地,即日總攻。還望以戰局為念,施以援手,奮起虎賁,總攻女真韃虜。
種師道怔了片刻,種師中沒有耐心,湊上前問道:“說的什么?”
“沒想到,契丹人竟然還有主動進攻之心,足見契丹還沒到亡國之時啊。”種師道稍微有些敬佩,這個耶律大石,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種師中從兄長手里拿過書信,臉上翻紅,稍有喜色:“此乃天助我大宋也!”
前幾天朝廷的旨意下來,就是說的待大戰之后,給耶律大石擺一桌鴻門宴,徹底收回這云內之地。
云內若是收回來了,秦隴之北,就多了一道堅固的屏藩。
飽經戰火的河西之地,才算是真正的和平安寧下來。
不遠處,姚古也拍馬過來,看了耶律大石的信之后,笑著說道:“這些契丹人,還沒被打斷脊梁,看來疆域大了也有好處,總有那么幾個人打不垮。”
種師道臉上的老邁之氣,越到北邊越輕,擴胸之后站在馬車上,大笑道:“那我們就陪他們打,會一會這被傳的兇神惡煞的女真韃子。”
云內各地,所有的哨探幾乎全部出動,往來于戰場之中,分外危險。
女真各營,也有所察覺,但是不知道這些人要做什么。
完顏阿骨打匯集諸將,正在商議下一部的打法,女真人在云內總的來說,比在幽燕時候要舒服一些。
奉圣州的糧道,可以保證大金的后方物資運輸,不至于跟上次在幽燕一樣搶不到就得挨餓。
完顏婁室把持著奉圣州,已經打退了姚平仲幾次進攻,宋遼聯軍想要斷他糧道,已經宣告失敗。
金兵大帳內,爭吵激烈,卻沒有幾個人在商量戰事。更多的是互相之間不服氣,指責和嘲笑,炫耀自己的戰績。
完顏阿骨打雖然不喜,但是如今的金國,還殘留不少部落時候的習氣,這些勃極烈有很大的話語權,甚至可以否決完顏阿骨打的決定。
正在他們唾沫亂噴的時候,一場驚變,正在蓄力。
夜色漸沉,明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