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來到村中一戶農家院落門前,高聲道“周二哥,可在家嗎?”
屋中聞聲走出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笑道“原來是三郎來啦,快進屋說話。”說罷,打開院門,把李三郎讓進屋中。
李明透過竹筐之間的縫隙看到,這人家中皆是原木制成的桌柜,墻上掛著獸皮獵弓,角落里堆著獵叉長矛,竟是個獵戶之家。再看那周二哥,生的孔武有力,四方大臉,絡腮胡子,眉目粗豪。只是一只手臂有傷,包著白布,用麻繩吊在胸前。
進得屋中,兩人盤膝坐在榻上,李三郎問道“周二哥,傷無大礙吧?”
那叫周二哥的漢子爽朗一笑,道“這點皮肉傷,算得了什么?當年俺在遼東戰場上大腿被戳了個碗口大的窟窿!可比這嚴重多了,現在不也一樣活蹦亂跳的。”說罷,又對內屋高聲叫道“家里的,三郎來啦,趕盡去熱點酒來,我要與三郎好好喝上兩杯。”
“三郎來啦。”后屋門簾一挑,出來一個年輕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山里人家也沒有婦人不能見外客那么多忌諱,那婦人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對李三郎道“三郎先坐,我去幫你們熱酒,順便弄兩個小菜。”
李三郎趕忙起身見禮,道“二嫂且慢,喝酒不急。我此番來,乃是有求于二位!”
周二哥奇道“三郎莫要如此客套,有何要求只管說來!我們早已把你當作自家兄弟。”
李三郎道“聽聞之前村中有頭人熊下山,禍害家畜,死傷不少。后來二哥帶了幾個兄弟去圍獵,不僅讓它逃了,還被它所傷。”
那周二哥“嗯”了一聲,道“那畜生當真厲害非常,俺們老哥幾個帶齊家伙,結成軍陣圍捕,也只是傷了它。沒成想它受傷以后更兇,接連傷了俺們好幾個弟兄。俺正想養好傷以后再帶隊進山報仇!”
李三郎道“我孤身一人流落至此,又害了病,蒙周二哥等人不棄,日夜照顧,病好后又收留于我在村中,某心里實在感激。”
“三郎此話哪里說來,俺們哥幾個本來就是軍中粗豪漢子,接連在遼東那個鳥地方打了幾場大戰,無數的好兄弟都扔在了那里。本來嘛,當兵吃糧,死了也就死了,俺們一條賤命,能給家里換點錢也算對得起家人。但幾場大戰下來,俺們兄弟賣命得的燒埋銀子,分毫不剩,都被那些狗官貪得去了。有幾個兄弟氣憤不過,前去理論,竟然被活活打死!聽聞狗皇帝又要繼續征兵,再打遼東。哥幾個一商議,這遼東,說什么也不能再去了!不然男人一個一個都死在那里,這一家老小可就得活活餓死!于是俺們哥幾個保著村里人,連帶幾個陣亡軍中弟兄的家眷,背井離鄉逃到這終南山躲避兵禍。都是受難之人,說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說到這里,周二哥語氣也有幾分唏噓。
李三郎搖頭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某聽得人熊下山傷人,二哥受傷。自恃有幾分勇力,便獨自進山去尋它報仇!”
周二哥聞言大驚“三郎好糊涂!那畜生身大力猛,哪里是那么好對付的!可曾受了傷嗎?”
“二哥放心!”李三郎笑道,當下便把自己進山斗人熊后的一切經過說了。又對周二哥說道“我受那雌虎所托,如今二哥你也知道,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給嬰兒喂奶之事……”
“哈哈哈哈!三郎真是好漢!言而有信!”周二哥聽完后大笑道“我當是什么事呢,那孩子在哪?交給你嫂子去照顧就好。今番三郎你平安歸來,又為本村除一禍害,咱哥倆可要好好喝上幾杯慶祝!”
李三郎聽完大喜,從筐中抱出李明,交給那婦人,道“如此,勞煩二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