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趕到村中空地,正見一群大人們里三層外三層的把李大眼他爹圍在中間,看他面色慘白,人已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了,腿上,地上好大一灘血跡。周健在一邊指揮著人們七手八腳的把李大眼他爹抬到高處,一邊用手幫著按住他的傷口,可血水仍舊透過指縫不停地涌出,連聲催促道“道長找到了么!快去再催!快點!人要不行了!”
原來自李玄霸離開時交代周健好生操練村中青壯武藝,那周健開始練了一陣,又覺得這樣按部就班的訓練基礎進境太慢,外面已然亂了套,各路反王輪番登場,山中也沒多少太平日子可享了,到時候亂兵一來,就目前這群青壯的水平塞牙縫都不夠,難免是個家毀人亡的下場。
他以往在遼東戰場當過基層隊官,知道但凡是新兵蛋字送到戰場上見了幾次血,只要沒死,就是一名合格的老兵。于是便自作主張地讓青壯們各拿了長矛橫刀,分為兩組,往來沖殺對打練習。這樣真刀真槍的練,果然武藝進境飛快,戰陣變換的也愈加純屬。
不過刀槍無眼,雖說都留了心,可畢竟真刀真槍的打,也時不時的會掛點彩,受點輕傷。大家也沒當回事,窮人家的孩子么,哪有那么金貴,以往在遼東戰場之時只要能跑能跳,受了傷也是照樣提刀砍人。
這些村中青壯雖然被操練了大半年,那些老兵還好,畢竟上過戰場,手底下有些準頭,可那些新加入的青壯,本就是半大孩子,臨敵之時緊張不已,再加上周健心里著急之下,操練的越來越很辣,要求也越來越高,今日對打之時,一個沒留神,腳下絆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撲,手里的橫刀好巧不巧的戳進李大眼他爹的大腿上,割出了一條四指多長的口子。
那青壯當時就嚇傻了,急忙喊人過來幫忙。事到如今,責怪他也無濟于事,再加上他也是無心之失。周健連忙打發人去請老道,他是知道老道的本事,精通醫道,不說是生死人肉白骨的活神仙也相去不遠。
這時李大眼他娘哭哭啼啼的趕到了,看見丈夫腿上到處是血,人又昏迷生死不知,“哎呦!”一聲,兩眼一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李大眼看他爹不省人事,他娘也暈過去了,頓時不知怎么辦才好了,急得在一旁號啕大哭不止。
李明宇趕忙過去,問李大眼他爹的情況如何?可李大眼許是被他爹的慘狀嚇傻了,除了哭什么也不會說。李明宇見如此時刻緊要萬分,他除了只會在那里嗚嗚的哭之外什么都不顧了,當真誤事。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怒道“李叔現在生死不知!你他娘的就知道哭!哭有個屁用!能把你爹哭好么!趕緊去照看你娘!”
李大眼被他一個耳光打醒,抽抽嗒嗒止住悲聲,忙過去照顧他娘。
那邊周健已經指揮人們先把李大眼他爹大腿根處用繩子緊緊的勒住止血。也許是傷口太深,傷了血脈,加上他們沒什么醫療常識,止血點不對,血水仍舊不停涌出。旁人早就拿來了刀傷藥,可是整瓶傷藥都撒上去也不見效,藥粉撒上去就被鮮血沖走,根本起不到作用。
這時李大眼他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面色蒼白如紙,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了。
見刀傷藥根本撒不上去,起不到止血作用,周健也慌了神,老道此時還沒尋到,此番自己這老兄弟恐怕兇多吉少,想他們以前刀頭舔血,遼東那閻羅殿一般的地方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沒想到今日卻要因自己人失誤而白白把命送了。多年的軍中兄弟感情自然親厚非常,兩眼一紅,眼淚順著臉頰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