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仆婦見隨后來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是心里奇怪,正要發問,突然馬車車簾一挑,長孫露出頭來,吩咐道“自己人,你們退下。”幾名仆婦恭聲應是,橫刀還鞘,退了下去。
明宇見是長孫,又驚又喜,忙過去見禮,心里也是奇怪,暗道長孫不是懷孕了么?不在長安好好的養胎,怎么還往這鄉下地方跑?
長孫眼圈紅紅的,手上還纏著白布,開口問道“明宇,你師父呢?我有急事找他!”
明宇答道“師父眼下應是在家中練武罷,我引你們去見他。”
長孫點頭,對仆婦道“留下兩人看守谷口,留意是否有人跟蹤,其他人隨我進村,莫要驚擾了村民。”仆婦點頭答應,依照長孫吩咐行事。
李明宇見長孫如此小心,似是怕有人暗中相隨,便對小黑道“小黑,你也同去,發現可疑人物直接驚走了事!”小黑通靈,咆哮一聲,轉頭奔向山林。
而后明宇對長孫笑道“伯母放心,小黑鼻子最是靈敏,任何人都避不過它去。你又為何如此小心?難道有歹人?”
長孫點了點頭,認可他的做法,答道“眼下非常時期,到處都是人家的眼線,我又是偷偷前來,小心些總是好的。”
李明宇引著車馬來到家門口,還沒進門便大喊“師父!師父!你看誰來啦!”
玄霸正在院中練武,渾身是汗,聽聞徒弟呼喚,出得門來,見是長孫,趕忙過去見禮,問道“嫂嫂?!你怎么來了?此時不應是在家中養胎么?”
長孫一見玄霸,眼睛一紅,差點流下淚來,道“此間不是講話之所,進去再說!”而后挑開簾攏,自己挺著肚子被仆婦攙扶下了車,李明宇一見長孫如今已懷胎七八月,大腹便便多有不便,師父又有男女之別,忙過去幫手。
待攙扶長孫進屋坐下,長孫泣道“玄霸!嫂嫂此番乃是來有事相求!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可定要幫幫我!眼下,我哥哥隨二郎領兵在外,家中族叔又年事已高,長安城里連尋個可靠之人都不得,我當真是求助無門了!”
李玄霸大驚,道“嫂嫂何出此言!到底何事?你如今懷著身子,莫要憂心過度,小心動了胎氣!”
長孫被他問起傷心事,鼻子一酸,兩行眼淚脫眶而出,道“你二哥如今領兵在外征討那王世充,洛陽城堅,苦戰幾月不下。軍中諸將要求退兵,他執意不肯,父皇下密旨讓他退兵,他仍是一意孤行。后來也不知怎的說服了父皇,竟然還同意了,不再提及此事,父皇也不許我再過問。”
李玄霸素知二哥謀略過人,沉吟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哥熟知兵事,不肯退兵,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嫂嫂不必擔心。”
長孫搖了搖頭,眼淚流的更加多了,道“我知道你二哥素來甚有主見,但是昨日我聽人說,那王世充聯合了竇建德,引兵三十萬來援,你二哥如今被困洛陽城下,前后堅城不可破,后有幾十萬大軍,此番腹背受敵,他還如此固執己見!”話還沒說完,眼圈一紅,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李玄霸一聽,也是大驚,道“此言當真?!三十萬大軍!二哥如今情形如何了?”
長孫嗚咽道“我,我也不知,父皇不準我多問,只讓我安心養胎。但是我打發人去探聽,據說有人見鄭夏兩國聯兵勢大,便在朝中提議與王世充罷兵言和,割讓山西,能讓你二哥回來最好。就算不能,兵敗身死之下,也能平息了那王世充的怒火。”
“消息可屬實么?”李玄霸急切問道。
長孫猶豫了下,道“應當是屬實的罷,我那心腹丫鬟乃是家中老人,她那被凈身的哥哥原是太子東宮中人,后來被賞賜給了太子心腹謀士。消息是從東宮謀士喝醉了酒口中無意漏出來的,想來應當是不假的。”
李玄霸背著手,轉了兩圈,嗤笑道“嘿!又是我那好大哥推波助瀾罷?倒也像他的行事風格,為了那個位子,什么兄弟親情都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