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啊。
他望望抱著貓的小女孩,迫切從心中劇烈涌起。
更多,更多的屬性值。
他要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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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墳旁,見三人一貓離去后,宋遲也長嘆口氣。
他身形半透明,如若游魂,低低飄在半空。
“抱歉,我實在太怕他了。”宋遲苦笑一聲,“我還是沒變啊。”
他望向土墳,視線穿透人皮。
人皮下,是一具表面看似安然,內里卻無數舊傷淤積,四枚小釘刺透四肢,實則千瘡百孔的軀殼。
他目光閃了閃,眼底閃過一絲留戀。
“謝家的小姑娘在這,他肯定也來了。”
宋遲長呼口氣,不再留戀,飛快向城門口遁去。
他如流光,一動便是數十丈遠,四遭景物接連拋在身后。
自從被打入困龍釘,原本力可拔山的軀體就變得孱弱如凡人。
神魂出竅,舍棄肉身后,這種久違的飛遁令他感懷萬千。
“怎么會這么多?”
突然,宋遲身形一滯,臉色萬分難看。
城中無數喪尸密密麻麻,有如蟻附,一眼望不到邊。
在不遠處,數個五六歲的稚童搖搖晃晃從一處門戶走出來,嘴角帶著新鮮的血漬。
種種死狀慘烈,不忍直視。
宋遲雙手微微顫抖,目光惶恐。
“這種天災,夫子還不出手么?”
他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在下方,滿城的喪尸僵硬挪動步伐,紫霧慢慢沁入它們的口鼻間。
在魂體的視野里,這些吸入紫霧的喪尸,筋骨一點點變得緊實,體魄愈來愈強健。
街頭巷尾,那些還未被吃盡的殘尸在紫霧作用下,竟也慢慢站了起來。
紫霧修補著它們的身體,全新的皮肉、筋骨也長了出來。
他只覺得手足冰涼,怔怔看向懸在頭頂的霧河,震懾無言。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從未在典籍中見聞這種事物,即便是絕地天通前,也不曾有這樣的景象。
一陣哀苦聲突然響起,宋遲面色一變,哀哭聲已變作低嚎。
身懷六甲的婦人瞳孔森白,跌跌撞撞朝一堆血泥奔去,大口吞咽起來。
在她脖頸處,一個碗大的傷口正漸漸愈合。
“天亡我人道啊。”
這種大劫,看宋遲看來,比絕地天通更甚,幾可主宰人道的興亡。
他閉目,深深吐氣。
一尊面目模糊,衣冠殘缺的百丈法象出現在其身后。
隨著法象的出現,宋遲本就模糊的魂體更混沌了三分,仿佛隨時會隨風散去。
“事功,事功……”
他喃喃自語,臉上流露出一絲掙扎。
“事功,事功!”
這兩個字,男人教了他四十年。
四十年,他從陽剛少年長成了中年人,四十年,他從享譽天下的后輩領袖變成人人喊打的落湯老狗。
“這么多年,我還是不明白事功啊。”
他自嘲一笑,法象手中一柄玉尺浮現。
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還在做些什么,也對,權勢、聲位、財貨,這些東西,哪是能享用盡的。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一落湯老狗,竟也心懷天下么?”
法象雙目陡然大放光明,神光直射斗府,蝌蚪狀的金色文字若隱若現。
遠處,謝梵鏡耳朵動了動,她狐疑地朝法象方向望過去,又納悶地睜大眼。
“留一絲力吧。”
他搖搖頭,法象手中的玉尺悍然擊落。
“我,還沒活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