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霧深處……是上界么?
神足僧將天人挪移到金剛寺,這尊造物,驚動了金剛圣地所有人。
沒有人知曉,他原本至妙至雅的軀體,為何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天人的軀體還沾染絲絲紫霧。
只要靠近他,一股煩悶到惡心,猶如濕漉漉雙手探進口腔的觀感,就油然而生。
無時無刻,令人瘋狂的呢喃囈語都從他軀殼上傳開,只要待久了,神智都會陷入混沌和瘋狂。
天人還活著,但活著的,卻不再是天人了。
他的生機早被那柄仙劍給滅殺,遺留下的,只是混沌而蒙昧的惡念。
金剛寺方丈親自出手,設下三百六十五重大陣,將天人鎮壓在豐山。
無懷遲遲不能破境命藏,金剛寺方丈的用意,便是從天人身上榨出最后一點真性,用來成全無懷。
只是那果子太大了,大到令已成就金剛的無懷,都無從下口,一不小心便要被撐爆。
到當巖說到這里時,白術心頭不由生出股疑竇。
連金剛境無懷都無法承受的東西,他區區練竅,就能消化了么?
這個問題,虛巖也疑惑了許久,最終只是無言以對。
啾!啾!
在白術沉思之際,一只青雀掠過云車,它好奇望了眼云車外的頭顱,嘴里發出啾啾聲。
白術驟然驚醒,他一伸手,便有火光將云車外頭顱盡數焚化。
離開豐山寺這些天,自己,也遇見了不少人魔。
他們皆是從那場大雨里得到《易鼎心經》,而后開始修行。
白術斬殺他們時,卻是晚了一步。
一個小村落的人口,幾乎都被人魔殺絕了,只殘存下數十個人。
白術在斬滅人魔后,又將殘存的百姓送往附近官府,耽擱了些時日。
不然,以云車的遁速,他早該出了鐘離郡了。
而一路上,他嘗試用婆稚觀想里的殺伐業力,來尋找人魔,雖然僥幸逮到幾個,但余下,都是收獲甚淺。
反而有一次,有村民撞見他云車上懸掛的頭顱時,大喜過望,心頭顯然松了口氣。
為了讓他們定心,白術也索性將頭顱掛在云車上。
知道此時已遠離長夏城,離出鐘離郡也不遠了,他才將其焚燒干盡。
見一道火光乍起,頭顱盡數化為飛灰。
云車外,那頭小青雀嚇了跳,它又啾啾兩聲,忙不迭飛遠。
白術輕笑一聲,也沒有過多在意。
泥丸宮里,兩團渾沌的造物,在元神按照劍經運轉手法,不斷錘煉、打磨之下。
隱隱,也有了幾分劍胚的模樣。
再過不久,他便能真正得到兩口的劍胚了——
如此,又不知行了多久,一個晝夜之后,云車經過一處山谷時,突然一緩。
白術揮手散開云車外的濕寒山霧,定睛望去。
數十個,都是練竅修為,甚至為首的,還是一個陽符修士。
他們結成了一方古怪陣勢,借用天地巨力,將一個穿黑衣的陌生少年人,牢牢壓在陣中,掙脫不得。
刀芒迸濺,寒光萬點,無數神通如洪流,又似潑雨一般,齊齊朝黑衣少年潑灑去。
眼看著,他已漸漸不支了。
白術略瞥了幾眼,便懶得再看,他一拍云車,便要遠去。
江湖上的恩怨廝殺,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看著那輛華貴云車遁出去,圍攻黑衣少年的數十人,都暗松了口氣。
那輛云車華美異常,顯然其中的道人,也是地位不凡。
若他要插手,那可真是樁禍事了。
可在云車剛剛有所動作時,被圍困陣中的黑衣少年猛然抬起頭,聲嘶力竭大喊。
“白術!故人在此!”
他仰起臉,大喊道:
“還不助我么?!”
此言一出,圍攻他的人和云車中的白術——
兩撥人馬,盡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