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坐下聽講過。”
儒衫男人環視了豐山寺一眼,卻是面無表情。
講堂精舍,宮殿樓觀,皆七寶莊嚴,自然化成,建筑富麗堂皇,更兼氣象尊嚴。
天王殿、大雄寶殿、千佛觀、塔林蔓延無盡,此間氣象,實是蔚為大觀。
建筑連綿,高堂廣廈,更是鱗次櫛比。
“紅臉兒當初性烈如火,一言不合下,便是要發忿怒,大打出手。”
儒衫男人的聲音淡淡:“在他剿滅一群山匪后,我恰巧路過,見好歹也算個可造之材,就把他帶回了學宮,令紅臉兒旁聽了三年。
沒想到,當初的小沙彌,在今遭,竟打下了如此一片基業。”
說到此處,儒衫那人轉過臉,竟是看向了一旁惴惴不安的高胖和尚:
“你是虛巖,無懷的大弟子?”
“正是,正是。”虛巖忙不迭頷首。
“你們這些圣地伙同世家,把持朝綱大政,交結朋黨,視法度朝綱如若無物。”
儒衫男子一席話,幾乎將虛巖唬得兩股戰戰,汗如雨下。
“自黑天子死后,本該一統陸洲的大鄭朝,便開始后繼無力,只得任由楚、衛分割權柄,自此天下三分。
也正是黑天子死后,你們這些世家、圣地便逐漸后來居上,一步步分割皇權,把持鄭國名器,如今你們已呈尾大不掉之勢,放眼三國,鄭國形勢也最為糜爛!”
儒衫男子輕聲嘆息,面上也難得浮現出一絲悵惘。
“天子被你們架空,已多年不臨朝政,遲遲不得施展抱負,景王三次親臨白茅山,便是要借我儒家外力,掃一掃這鄭國遍野的灰埃。”
“沒想到……”儒衫男子眼神閃了閃:“我來到這鄭國后,見到的卻不止是灰埃了,更像是腐肉一團,已無藥石可醫。”
“虛巖……”
儒衫男子望著已是滿頭冷汗的高胖和尚,輕聲開口:
“我面前站著的,似乎正是豐山寺下一任方丈,圣地的一員。
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使大鄭這團腐肉上,至少,也少生出些蛆蟲呢?”
“我……”
高胖和尚汗如雨下,兩股已是忍不住顫抖。
我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就要這樣死了嗎?
當他正要叫屈時,儒衫男子卻又搖了搖頭。
“你們不過是疥癬之疾,縱是殺了,也無什么用。”儒衫男子笑了一笑:“要想真正收回朝政,重拾散落名器,尊天子為真天子,謝、羊、燕、徐等世家,非滅不可!”
在儒衫男子一旁,謝梵鏡低著頭,卻沒有說話。
“白術在哪?”儒衫男子問道。
“這……”
“不是來找麻煩的。”儒衫男子懶得理他:
“我的小弟子,曾與他約好見一面,我近日要帶她回白茅山,此番一見,按你們佛門說法,也算是最后了卻因緣了。”
“我叫謝梵鏡,是白術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時,一直低著腦袋的小姑娘抬起頭,突然開口:“他說好到豐山寺里,給我烤魚吃的。”
“我和白術是好朋友,那和你們也是好朋友了。”
謝梵鏡睜著烏漆的眼睛,認真開口道:“你們不要打我,我不想打架的。”
一眾豐山僧人恍然大悟,紛紛對身為罪魁禍首的虛巖怒目而視。
“沒有請柬,沒有拜帖,從來只是被別人打上門的份。”
高胖和尚偏過臉,嘟囔道:
“我哪知道,竟然還有這一遭,小師弟也沒跟我說啊。”